婷婷站在院子中央,迎著南原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毫不示弱的說:誰接茬我就罵誰?
你再說一遍,我馬上撕爛你的嘴。南原沖到婷婷的跟前,腦后的長發飄了起來。
婷婷見南原來真格的,不免有幾分害怕,手心出汗,不由得倒退幾步,身子繃緊。
這時院門口傳來沉沉的腳步聲,婷婷的哥哥賈芋回來了。
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撕我妹妹的嘴巴?誰?賈芋鐵著臉,眉頭擰成疙瘩,瞪著雙眼大聲質問道。
是我。南原扭過臉,迎著賈芋那挑釁的目光聲音不大的說:婷婷罵我下賤,我一個打工妹,靠的是雙手,掙得是血汗錢,你說我下賤了嗎?我那一點兒下賤了?
賈大忙走過來,張開大嘴巴,嘿嘿一笑,露出一嘴的黃牙:都是我這張嘴,口無遮擋,胡言亂語,才惹了你倆,誤會,一場誤會,都散了吧,婷婷,快回屋去吧,你還是學生,干嗎要摻和,學生以學業為主。
婷婷說:爸,剛才是她出言不遜,污辱你,我氣不過才辯解了幾句。
南原說:婷婷,你說話要憑良心,究竟誰污辱誰?賈哥,你說說。
賈大搓了搓雙手,嘴角歪擰了一下:我剛才不是說了一場誤會,誤會,夠了,都回屋吧。說完大手一揮,轉身先走了。
賈芋兩眼盯著南原的臉兒。
這時天己慢慢的黑下來,晚風輕拂院內花草樹木,發出柔和的沙沙聲,院墻角梔子花開了,白色的花瓣在風中輕輕搖曳,一縷縷花香彌漫在院內的空氣中。
賈芋深深的吸了一口,精神為之一振: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南原把臉挪向一邊說:別問我,問你爸去。
說完迅速的轉過身走了。
賈芋忙追了過來,攔住南原的路,臉兒微紅,喘著粗氣兒說:我偏要問你,你不說,我就不放你走。
南原小嘴一撇,雙手輕輕一擺,瞪著兩眼說:芋哥,你還杠上我了?
賈芋點點頭,說:小姑娘,你簡直沒大沒小。南眉問:什么沒大沒小?
賈芋說:你稱我爸是哥,你叫我也是哥,父子倆都稱哥,這不是沒大沒小又是什么?
南原把目光越過賈芋的頭頂,緩緩投向院墻外,小巷內除了零星的腳步聲咳嗽聲和腳步聲外,爾后是一片寂靜一片昏暗,蒼黃的路燈照在幽暗的路面上。
一只貓在院墻上無聲掠過,夢一樣消失在越來越濃的夜色中。
南原小嘴蠕動了幾下說:多年的父子成兄弟,汪曾祺和賈平凹的散文中都有過生動有趣描述,芋哥,有空不妨讀讀。
賈芋一愣,有些驚訝的說:沒想到你一個打工妹還讀過汪曾祺和賈平凹的散文。
南原鼻腔輕哼了一下:難道打工妹就不能讀汪曾祺和賈平凹的散文,芋哥,告給你聽,我不但讀,我對汪曾祺和賈平凹的小說散文還有過系統的研究。
賈芋試探性的問:賈平凹的小說寫得怎么樣?
南原說:賈平凹的早期或中期小說散文都寫得不錯,比如《正月,臘月》,比如巜小月前本》和《雞窩洼里的人家》,后期的作品我實在不敢恭維,特別是寫了《山本》和《秦腔》,秦腔還得了中國最高文學獎,茅盾文學家,確實讓人搞不明白。茅盾文學獎不過爾爾。
賈芋不由得嘆道:小姑娘,看來你確實有過研究,不然不會說得這么透徹,觀點這么犀利獨特。
南原說:芋哥,你不是問我那事兒,怎么扯上了文學上,這離題萬里了。
賈芋賣弄似的念道: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我不問了,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我回房休息去了。
南原輕輕反駁道:你家樓才二三層,談不上高樓,現在才初夏,那來得秋雁?連基本常識都不懂,還搖頭晃腦的念李白的詩,真搞笑。
賈芋說:小姑娘,留點口德好不好?幸虧這兒沒人,否則我一點面子都沒有了,我好歹也是個初中老師呀?也能算得上是個高級知識分子。
南原說:以后請別叫我小姑娘了,我比你小多少?一歲,二歲,三歲,我叫南原,離離原上草的原,大草原的原。
說完便進了屋,隨后嘩啦一下關上門。
這時手機驟然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