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為看著沖向自己的蘇開來,微微吸了一口氣,他始終有一股莫名的虛幻感。
不管是在布城內和學生切磋,還是在和賈老師過招的時候,他始終有這種感覺,似乎摧心刺并沒有破壞力,一切練習、汗水和疼痛都是假的,只不過是他彌留之際的想象。
而現在,他要打破這股迷幻,用鮮血來證明自己的力量。
手指微微抬起,猶豫了一下,瞄準了蘇開來的腹部。
‘摧心刺’
內心輕輕地說出這三個字,無形的靈氣從體內流動,在指尖聚集,高速旋轉著射了出去。
經過一年的練習,吳為對體內靈氣的流動有了更深的認識,他目前能用一秒的時間將全身的靈氣聚集,然后再用半秒的時間完成加速,將其發射出去。
除非是一開始就知道吳為掌握了摧心刺,隨時盯著他手指的動向,不然一次呼吸不到的時間,根本無法防備這次攻擊。
尖銳的靈氣瞬間貫穿了蘇開來的腹部,相比于吳為一年前能把木樁攔腰擊碎的摧心刺,現在他的摧心刺更集中,相應的也就法再造成那么大的創口,只是在對手肚子上留下了一道拳頭大的血洞。
蘇開來還沒有反應過來感覺到疼痛,依舊朝著吳為沖過來,但他沒走幾步,狂亂的疼痛就如同鐵錘一下砸在了他脆弱的神經上。
“啊!!!”
維持不住腳步,踉蹌著倒在地上,驚恐地看著自己瞬間被鮮血然后的衣物和從洞里流出的腸子,面色立刻猙獰起來。
“認輸吧,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他們允許下死手,但這樣的傷口一時半刻還死不掉。認輸,現在出去還有的救。”
吳為面無表情地勸道,他的形象在蘇開來眼中立刻恐怖了起來。
“認輸!啊~!!我認輸!”
死?!幾乎是同時,吳為話一說完,蘇開來立馬叫了起來。
在他話音落下的一兩秒后,主考官的身影出現在了房間內,他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蘇開來,又看了眼站著看似毫發無損的吳為,再次向蘇開來確認道:“你確定認輸嗎?”
“認輸!我認輸!快救救我!啊!!”
蘇開來崩潰地叫道,他能感覺到隨著鮮血的流失,他身體在迅速變得虛弱,死亡帶來的恐懼感完全壓垮了他的理智。
吳為退出了那片房間,在確定自己獲勝的那一刻,他的精神瞬間抖了那么一下,就像完事時的那一哆嗦,他感受到了一股難以壓制的興奮感。
【為什么不打頭?剛才如果他不那么慫,沖到你面前就算是防御性的術法,也可以收拾掉沒有靈氣的你。】
鬼魂飄飄蕩蕩地來到吳為面前,翹起一邊的眉毛,不滿地問道。
“沒必要下死手。”
吳為面無表情,他現在正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這種感覺比他撂倒賈老師時都要強烈。
【你在膨脹啥?】
鬼魂將腦袋直接撞進了吳為的腦袋里,從視覺上驚醒他。
【比賽允許你下死手,是讓你占了便宜,不然你一下根本無法結束戰斗!難道你是在意周圍人的目光,覺得下了殺手,就算贏了那些門派也不要你了?
開什么玩笑!修煉一途從不是溫和的修身養性,而是建立在個體絕對差異的暴力上的!所以如果你想快速成長起來,就不要試圖掩蓋自己的暴力。那是天才的路數,不適合你這種庸才。】
吳為依舊面無表情,但他心中的喜悅已經消失了。
鬼魂說的沒錯,比賽允許下死手確實是對他極大有利的規則。如果不能下死手,那他這半個時辰只能用一次的摧心刺在比賽中就很難用,一下打不死人,他又耗光的靈氣的情況下,勝利就會變得非常困難。
但轉念一想,他立刻明悟了為什么要這么設置規則。
根據袁開的話中可知,這些門派學院肯定想趁著州院的缺失發展一波,也就是選出一批精英的學生,而作為能掌握在這個階段極為困難的攻擊性術法的學生,就是他們的目標之一。
也就是說,這些門派是故意的,他們就是在鼓勵使用攻擊性的術法!
“吳為怎么樣?”
看到吳為站在傳送法陣前面,表情似乎不是很好的樣子,袁開過來關心地問道。
“贏了。”吳為看到他手背上的文字也在閃爍。
‘乙四五’這是袁開的文字。
發現吳為看向自己的手背,袁開抬起手,晃了晃發光的文字,笑著說道:“既然贏了就開心點嘛,一個時辰后才有你第二場比賽。在此之前你就等著我的喜訊吧,看我旗開得勝!”
吳為點點頭,隨后掃視了四周,發現大廳里剩下的人中并沒有身上帶傷的,立馬知道了敗者并不會重新回到大廳,他們應該另有去處,這里留下的都是勝利者。
也就是說,如果袁開輸了,那這可能是他們倆見的最后一面。
吳為微微抬眼看向袁開的臉龐,雖然廢話很多,但自己確實從他那里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加油吧。”
“嗯?”袁開意外地看向吳為,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
吳為沒有回應他,直接轉身回到了角落里,一時的多愁善感轉瞬即逝,他現在需要仔細審視大堂里的人,這些人中的任何一個都有可能成為他下一場的對手。
袁開見吳為毫無反應,無奈地笑了笑,權當他靦腆,收拾好心情走進了傳送陣法中。
吳為坐在角落里,沒了袁開,他的那些同學都不愿意接近他,導致他雖然沒有刻意遠離他們,但身邊就是空出來了一大片,仿佛他是什么危險人物占了那片地不讓別人進一樣。
如此醒目的位置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但也就僅此而已,畢竟從吳為的衣服上就能看出他并不是什么好學校的學生。
“嘉蘭,你之前讓我注意的人,我好像找到了。”
在傳送法陣前不太遠的地方,占據了整個大堂中央位置的學生中,一位少女雙眼微微散發出亮光透過人群看向吳為的位置,對身旁閉著眼睛的少女喊道。
“啊~嗯?”
被喊作嘉蘭的少女,迷瞪地睜開眼,疑惑地將腦袋靠在說話少女的肩膀上。
“起開!”少女眨巴一下眼睛,眼中奇妙的光亮消退了下去,惱怒地托住嘉蘭的下巴,將她腦袋扒開。
“我辛辛苦苦耗費靈氣幫你找人,你這家伙卻在這睡覺!我還以為你在冥想呢!”少女兩只手抓住嘉蘭的腦袋使勁搖晃,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哎呀~唐馨你聽我解釋。”嘉蘭被甩了兩下恢復了清醒,握住少女的手腕控制住她,然后用慵懶的語氣撒嬌道。
“哼!”知道比力氣自己比不過她這個神人,唐馨氣呼呼地松開了手。
“哎呀~消消氣。”嘉蘭輕巧地靠在她身上,軟綿綿地說道。
唐馨憋著口氣不理她,但最終還是在她綿軟眼神的攻勢下,無奈地宣布投降。
“也不知道你哪學的,像個妖精一樣。”
“嘿嘿。”嘉蘭笑嘻嘻地抱起唐馨跳了兩下,她的個子比唐馨高一個頭,只是平時軟綿綿的樣子,感覺起來和氣勢強盛的唐馨一樣高。
“行啦,放我下來。”唐馨掙扎了兩下,但一如既往地毫無作用,只能等她自己消停下來后,才得以解放。
“你之前不是讓我找一個叫吳為的家伙嗎?虧你能開得了口,長啥樣不知道,有多大不知道,除了是個男的一無所知,真有你的。”
唐馨拉著她往旁邊走了兩步,讓嘉蘭能看到吳為的位置。
“你不是找到了嘛,我就知道難不倒你。”嘉蘭看向吳為,臉上的表情依舊那么懶散,似乎并不在意。
“這就是你那個同父異母……還是同母異父的哥哥,說的很強的人嗎?”
“是同母異父,母親生下他以后就改嫁了,我并沒有和他相處過多少時間。”
“他不是對你很好嗎?在那么偏僻的地方還每次生辰的時候趕來為你慶生,我都羨慕你有這么好的家人。”唐馨雖然話說得很好聽,但臉上的表情卻充滿了不屑,在她看來,這就是個鄉下窮親戚想攀高枝的故事。
“還好吧。”也不知道還好什么,但嘉蘭并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談,轉而問:“這個吳為怎么樣?”
“一般般,沒有血脈神通,對我們造不成威脅。”
唐馨用自己的眼睛仔細看了眼吳為,然后確定地說道。
看著嘉蘭還在看吳為的樣子,唐馨翻了個白眼,直接把她拉走。
“你那個老哥在鄉下待久了,眼界也就那樣,根本不知道神通術法的厲害,你就別瞎操心了。真正需要你注意的,是桑城的那三個混蛋,他們可是拒絕了其他州州院的邀請,執意留下來的家伙。”
半推半就地跟著唐馨回到了隊伍,她確實沒看出吳為有什么特別的。
【吳為,剛才有兩個妹子看你呢!果然就應該多出風頭,你周圍空了一塊就能引來這么多目光,要是把之前得罪你同學的學校揍一頓,肯定立馬有妹子投懷送抱!】
鬼魂飄在地上,看著周圍青春靚麗的少女,慫恿著吳為搞事情。
“她們不是在看我。”
吳為七竅玲瓏當然也看到了她們,只不過從她們的談話中知道自己只是順帶被提到了,并不會有什么沖突之后,就沒多在意。
至于血脈神通,他也知道一點,當然不是鬼魂告訴他的,而是賈老師在他來比賽前特意叮囑他的內容。
所謂的血脈神通,其實就是刻進身體里能傳承給后代的術法。以往修士的時代,因為能使用靈氣的人只有很小一部分,所以很多有神通的人因為沒有靈氣而無法覺醒。
而在現在神人的時代,因為靈氣的使用門檻基本沒了,所以有大批的神通者涌現。各個城院、州院,都有專門面向神通者的招生途徑,翻州很多強大神通的覺醒者都早早就被附近的州院和門派瓜分了。
剩下來和他們一起參加十院聯考的神通者,只是數量極少的一部分,覺醒的術法強度也相對較弱。
不過吳為其實并不怕神通者,因為面對他提出如何應付神通這個問題的時候,鬼魂表現出了強烈的不屑,就是和當初他談及修仙者時同樣不屑的態度。
【神通就是垃圾,真有能力的人不會去依靠所謂的神通!就像你父親能讓你成年后一下就當上掌柜的,但這樣成為的掌柜和那些自個打拼出來的掌柜能一樣嗎?
所謂的神通就是這么個東西,它可以幫助你快速掌握一門術法,但也限制了你這門術法的發展方向。在沒有超過神通源頭之前,神通中你能自主控制的變化少得可憐,甚至如果你覺醒了非常強大的神通,可能只有神通的開啟權,連釋放出去什么時候關都控制不了。
所以不要去碰神通,它就是一群不相信后輩才能的懦夫祖先搞出來的玩意,是限制后代的枷鎖,真正強者他們的后代身上可不會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當時鬼魂的話吳為還記得,至于如何對付神通者,則更加簡單。
【靈氣才是戰斗的關鍵,神通用出來也要靈氣,他們的靈氣又不比你多,用完了也捉瞎。而且你摧心刺一擊必殺,管他是不是有神通,點爆腦袋啥也干不了。】
也許是鬼魂的態度,又或者是他對摧心刺殺傷力的描述太過強力,導致吳為根本沒有把神通的事情放在心上,就沒考慮過遇到神通者該怎么戰斗。
現在被他人的話一提醒,吳為才想起來有神通這么個東西,但有過剛才一瞬擊潰對手的經歷,鮮血和慘叫帶來的自信并不會這么輕易被擊散。
他反而在想,自己應該無法分辨對手有沒有神通,因為在他們出手前就已經被他的摧心刺擊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