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交易
這是一間水平移動的電梯,它從大堂直通東京大陸酒店的建筑夾層里。
這個地方終年不見陽光,只有白熾燈照亮這里,盡管這里熔爐運轉,火化爐燃燒著,但你踏入這里就能感受到一股死寂。
因為尸體才是這個地方的主角。東京的尸鬼街不在外面,他和酒店合作,這里就是尸鬼街。
貝爾摩得跟著豫讓走出電梯,面無表情的路過一個個尸體拆解臺或是縫合臺。最終兩個人來到了一個移動板床前。
豫讓伸手掀開白布,露出布單下“三只眼”的杰克丹尼。
“所以,確實是你們的人。”
貝爾摩得死死盯著尸體,仿佛在用目光將他穿透。
然后從腰間抽出手槍對準那張臉清空了一個彈匣。
槍聲在這封閉空間里震耳欲聾,一些食尸鬼放下了手里的活計看向這邊,再看清了是豫讓站在那里后就不再探究,繼續或拆骨或縫合。
貝爾摩得長出一口氣:“是的,確實是我們的人?!?p> “他選擇了不文明的方式,但我想這不是你們的意思?!痹プ尳o貝爾摩得搭了把手,把這臉被打爛的尸體抬上鐵板床。
貝爾摩得毫無停頓的給塞進焚尸爐里,按下電鈕關上爐門,然后從懷里摸出一枚帶著體溫的金幣遞給一旁的守衛。
“一個私人委托,燒干凈之后骨灰拌進肉料里喂野狗。”
守衛看了眼這枚上個版本的貨幣,接過來揣進兜里。
豫讓轉頭看向貝爾摩得:“結束了?”
“結束了?!必悹柲Φ檬掌鹂諛尅!昂纫槐俊?p> 豫讓亮了亮手里的房卡。
······
兩人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的躺椅上,隨著干杯的動作,酒杯里的冰球隨著酒液上下沉浮。
“這是我第三次遇見你。”貝爾摩得凝視著酒杯里冰球微不可見的融化進酒水。
“第一次我易了容,遠遠的看見你走過目標身后,然后一群黑幫份子沖上來給他砍倒在地?!?p> “第二次在碼頭,你遠遠的給了我一槍,讓我不得不跳海逃生,我躺了足足三個月才勉強恢復過來?!?p> “現在是第三次,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貝爾摩得拉開外套的拉鏈,露出雪白的深邃,她從外套內側口袋里摸出一個小袋子,又拉開兩只長筒高跟靴的拉鏈拿出兩個綁在小腿上的黑色小袋子。
“我只剩下這二十枚了,我想和大名鼎鼎的豫讓做個交易。”
豫讓輕輕放下酒杯,掃了眼矮桌上的三個小袋子。
“內容?!?p> 聽到豫讓沒有直接否定,貝爾摩得似乎放松了一點。
“對豫讓而言,很容易辦到,只是請您在您力所能及的地方盡可能保護一個人。”
“誰?”
“您的酒友毛利小五郎的女兒,毛利蘭?!必悹柲Φ脧奶梢紊掀饋恚牍蛟谠プ尩挠覀取?p> 向來高傲保持神秘的她此刻謙卑的低下她的頭顱。
“求您施舍您的憐憫,”貝爾摩得雙手捧住豫讓搭在扶手上的右手,俯首使額頭微微碰觸豫讓的手背。
“為什么?”豫讓饒有興致的看向她?!懊m怎么想也不可能和你有關聯,她純粹干凈的如同圣經和贊美詩里誕生的,而你呢,貝爾摩得?”
“你為了你的組織壞了酒店的利益,因為毛利蘭你今天甚至寧愿跟著我來到大陸酒店。”
“她救過我,在明知我是連環槍殺案的兇手的前提下還救了我。如您所說的,她是那樣的純粹干凈,于我而言她是我的天使?!?p> “即使她這一次受傷是因為受到我的牽連?”
“并非是因為您,那愚蠢卻不自知的尋死鬼自作主張?!?p> 豫讓輕輕的翻過手捏住貝爾摩得的臉頰使她抬頭看向自己,若有所思:“所以上次在碼頭你才那么做?!?p> 貝爾摩得對這種略帶羞辱的動作沒有絲毫不滿,當千面的魔女學會了惻隱,懂得了珍惜的時候,其他的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起來?!澳菫榱藧弁诵莸?。”
“愛讓人沖昏頭腦,所以我現在在這里,而你在卑微的祈求我!”
豫讓忽然坐直了上半身,不但加重了語氣,連手上的力量也重了幾分,貝爾摩得不得不微微繃直身體。
“所以是她的愚蠢,而不是您?!必悹柲Φ糜X得仿佛自己的臉放在一座臺鉗上,現在臺鉗在收攏了一般,艱難的說道。
“她怎么敢這么對您,您都已經縱容了一個不知好歹的女人,難道不可以對一個好孩子施舍您的憐憫嗎?”
長久的沉默,當貝爾摩德幾乎快感覺不到臉上的知覺時,臺鉗忽然松開了。
“你是個聰明人,貝爾摩得?!痹プ屇闷鹁票伙嫸M。
“我確實因為軟弱付出了代價,”豫讓撈起杯中的冰球貼在貝爾摩的的臉頰上:“你會為了你的惻隱之心付出什么?”
貝爾摩得抬手扶住豫讓的手,感受著臉頰上的冰涼,目光堅定。
“Everything.Whether I have it or not.”
豫讓突然感覺曾經的自己無比的可笑,能讓自己決心退休的“愛情”比不上兩個無家刺猬的抱團取暖。
“Show me.”
貝爾摩得忽然露出了一絲微笑,站起身跨坐在豫讓的躺椅上:“你確實已經是位高桌的裁決人了?!?p> 他們像一種長了兩個腦袋的動物一般撕咬舔舐,好像有一個家鄉但有兩種思想和方向。
豫讓和貝爾摩得仿佛相互盤旋的鷹,飛快的向一個深淵墜毀。
泉水擊打著巖石,她用盡方式為積蓄的風暴松綁放行。
清晨,疲憊的貝爾摩得離開了東京大陸酒店。
豫讓赤裸著上半身站在窗前,透過窗,俯視那輛黑色的本田融入車流。
The deal is deal.
豫讓拿起電話叫了份早餐,順便通知櫻子小姐他要在后天的裁決面見會上和大家談談。
······
柯南發現毛利叔叔最近的心情不是很好,最開始還以為只是擔心小蘭的傷勢,可后來哪怕小蘭已經出院了也是這樣。
柯南問過了灰原哀有關杰克丹尼和豫讓的事情。灰原哀對杰克丹尼所知不多,但是聽說杰克丹尼圍堵豫讓,灰原哀竟然開心的開懷大笑。
笑到眼角流淚的灰原哀擦了擦眼睛:“我從沒想過,組織里的代號成員會有這么蠢的存在。可笑我還活在他們的陰影下戰戰兢兢。他怎么敢不抱著同歸于盡的決心去圍堵豫讓的?”
“聽著,江戶川柯南,別在他面前發揮你那偵探的小聰明,你的正義感不足以讓你活命。他已經知道你是工藤新一還愿意給你個活路,最大的可能性不過是像人類看自己發現的野生小動物能長多大一樣。”
柯南跟著毛利叔叔時不時的會“路過”那里。
然而歷史的車輪汽修店已經關門快兩個月了。
柯南甚至偷偷拜托博士給整了個動態監測儀放在汽修店對面的花壇里。
這兩個月里,上杉春馬一次未歸。
直到這一次路過歷史的車輪時,毛利大叔沉默著盯著那店名許久都沒說話。
“走了,回家了小鬼?!泵笫迦嗔巳嗫履系哪X袋。
“上杉老板大概不會回來了?!?p> 柯南不理解,毛利大叔難道真的不知道他的酒友是什么人嗎?作為一個前刑警為什么還對殺手的不歸感到······惋惜?
他已經知道了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但他就是無法理解。
······
毛利蘭最近也很煩惱。
不是小女生的青春期煩惱。
自從在瑰麗人生號上受傷后,園子對她總有種愧疚感,相處的也不像以前那樣大大咧咧了,心思細膩的小蘭花了好長時間才讓園子變回園子,不等她松口氣帝丹高中里就傳出些風言風語。
個別不良少年在她路過的時候都停下動作如同罰站。
起初毛利蘭還沒有在意,只是以為自己有一次看到不良霸凌同學時,她踢斷了一顆小樹徹底唬住了他們。
直到有一次周末她和園子逛街時,兩個隱晦的收取當月的保護費份額的光頭花襯衫對著她恭敬的九十度大鞠躬。
“大姐頭!”
啊這······
“我?”小蘭謹慎的看向四周,難以置信的伸出食指指向自己,“大姐頭?”
“嗨衣!”
“不行的啊小蘭!你怎么能當了雅酷扎呢!”園子難以置信的拉住小蘭的胳膊,“不行!不可以!毛利大叔和英理阿姨會哭的呀!”
一度以為是搞錯了的毛利蘭被園子拉著火速逃離。
滿腦袋疑惑的小蘭不得不勸說好閨蜜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這天晚上,結束了筆錄從警視廳回家的路上。饑腸轆轆的毛利一家想著找個還開門的面攤對付一口算了,看到一家面館還亮著燈,毛利大叔高興的走上去,直接拉開了拉門。
“太好了,來三份招牌面!再來······”
滿屋子的紋身壯漢回頭惡狠狠的看向門口的小胡子大叔。
“······三瓶果汁······”毛利小五郎僵硬的站在門口。
“爸爸!怎么堵著門?”
小蘭踮起腳從爸爸肩膀上方看到了里面的地獄繪圖。
?。?!
柯南緊張的摸向腰帶,盤算著一會這一腳踢在哪里能方便他們離開。
黑幫們竊竊私語,交頭接耳。
“喂,南雄,你看她是不是···?”
“那發型,好像是啊。”
“還有小胡子大叔和小孩的組合?!?p> “嗯嗯,錯不了,就是她沒錯!”
騰的一下,滿屋的大漢同時起身面向門口。
毛利小五郎流下一滴冷汗,柯南蹲下身擰開了鞋子的開關,小蘭后退一步準備拉開架勢。
然后滿屋大漢整齊鞠躬大喊:“大姐頭!是我們剛才失禮了!”
······
一絲晚風刮過,沉默,是今晚的拉面館。
“誒?”小蘭發出疑惑的聲音。
“???”柯南發出疑惑的聲音。
“哈?”大叔發出疑惑的聲音。
“喂!怎么能讓大姐頭一家站在門外!趕快騰出位置來!老板!大姐頭的面給俺們用心做!分量給俺弄足了!”
“岸田你他媽端著面碗去道邊嗦!每次吃面你都甩的面湯到處都是!別污了大姐頭衣服!”
被幾名小弟擁簇著扶進店里的毛利一家在懵逼中吃完了能頂得上兩碗份量的一碗面,免費贈送的糖蒜壘了整整一碟,小蘭碗里的叉燒比毛利大叔和柯南碗里的加起來還多。
這群黑幫還特意挑了個沒那么長相嚇人的拿著紙巾給柯南擦嘴。
柯南:不,我自己能擦。
在整齊的“大姐頭慢走”聲中,路過的下班族嚇得恨不得貼著墻走。
毛利小五郎黑著臉走在前面,柯南黑著臉走在后面,小蘭一臉蒙圈的在中間感嘆他們的大姐頭是不是和自己長得很像。
媽的,明天就去警視廳查查(問問),到底是誰在搞我女兒(小蘭)!
毛利大叔和柯南不約而同的咬牙切齒。
豫讓皺了皺眉,壓下突然涌起的打噴嚏的感覺,扣下扳機收拾掉違反規矩的糊涂蛋。
······
毛利小五郎一大早就起床收拾好,去往警視廳。
正當他坐著出租車駛過路口時,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停車!”
毛利大叔摔下車費推門就走。
歷史的車輪開門了!
隔著大門,毛利小五郎看著上杉春馬一身工作服清掃著這段時間店里落下的浮灰,推門走進。
“呦!上杉老弟,忙啥了才回來,最近喝酒沒你都差點意思。”
“忙了點私事,今晚我請你?!?p> “還是波蘭伏特加?”
“還是波蘭伏特加,”上杉春馬笑了笑,“這次可以慢點喝?!?p> “嗨呀,這就好,洋酒和太急了可難受死我了?!?p> “毛利桑?!鄙仙即厚R打斷了毛利大叔的急速抱怨。
“我以為你該不歡迎我才是?!?p> “沒什么可不歡迎的,我已經不是那毛躁小子了。”毛利小五郎雙手抄兜,平靜的看著這間汽修店。
細小的飛塵在朝日的陽光里緩緩浮動。
“永不妥協的只有死人,生活很美好,我還有老婆女兒?!?p> “是的,你還有老婆女兒?!鄙仙即厚R放下手里的抹布,“不過你最近可以少擔心點。畢竟現在沒太多人敢碰你女兒了。”
“哈?”毛利小五郎一愣,“臥槽你搞的什么主意?!我可不想給蘭身上打上亞酷扎標簽!”
“打不上的,安心,四課那已經打好招呼了。”
櫻井明坐在辦公室欲哭無淚,
“還來!還來!一年你要清理幾次米花町!這又多個所有人的大姐頭!你直接叫個人來弄死我算了!”
這四課是一天都干不下去了!
櫻井明灘在沙發上,隨手拿起本娛樂雜志開始擺爛。
隨便吧,你強龍壓的住那就這么地吧。
······
“杰克丹尼死了,新的杰克丹尼是咱們的人。”詹姆斯開著車給赤井秀一撥去電話。
“他傳回消息他在去往德克薩斯州之前,基爾近期似乎作為核心出了幾個任務,其中科恩和基安蒂都在配合她?!?p> “帶上好手,我們去東京。”
“至于茱蒂·斯泰琳,芝加哥留守吧,找個什么任務支開她?!?p> 赤井秀一在電話那頭給報告上簽字:“我恐怕做不到。”
“茱蒂·斯泰琳上次從部長那得到休假許可后很久沒回芝加哥分部了?!?p> “是的,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她電話卡定位顯示她在拉斯維加斯?!?p> “如果你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