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困獸
趙將行的部隊比想象中的更不堪一擊。
幾十萬年來,軍隊里早已換了一批又一批的士兵。
幾百年換一次的頻率在以萬為單位的基礎上顯得要比以往多得多。
雖會重復征一些人,卻早因幾十萬年的和平而懈怠,甚至不注重軍隊的建設。
他們在這個境界停留太久,已經忘記了如何去戰斗,自然比不上那些經過刻苦準備的“散兵游勇”。
幾個月后,前線軍隊節節潰敗,敵方軍隊也沿著地勢一層層推進,一些城池甚至主動開城門投降。
外野大陸,幾十萬年來的穩定假象,是徹底的被撕破了。
前線潰敗,這天塹城內也不太平,一些勛貴世家隔岸觀火,搖擺不定,就想坐收漁翁之利。
百姓閉門不出,街道較以往顯得更荒涼寂靜。
長央殿里也不太平,那些池子里的魚與貓互相廝殺,吞吃彼此的血肉,鳥與蟲斗智斗勇,每天都有勝負之分。
本是為了長央殿的和平而飼養的動物,成了長央殿內亂的第一把刀。
大軍壓城,勢如破竹。
天塹城已經失陷,唯有長央殿里還在苦苦支撐。
知曉趙將行強勁的實力以及還未出場的真神,唐至仁并未直接宮殿,而是下令將長央殿團團圍住,責令大軍休整。
困獸之爭,也可逆風翻盤。
所以他更要小心,不能拿手下人的性命去冒險。
譚修沂這幾日在客棧,復盤一下這場戰爭——這場戰爭并非兒戲,戰爭的過程卻勝似兒戲。
打仗時除了對趙將行特別衷心的是被一點點打下來的,其他的竟是全部投降的。
要說這其中沒什么貓膩他才不信。
但投降后的城池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的秩序,也免了一些生靈涂炭。
現在就看所謂“叛軍”最后一戰能否一舉得勝,改朝換代。
譚修沂面前的桌子上立著一尊青玉雕刻而成的美人雕像——他抱著莫知落氣息微弱的身軀回到客棧后,把個脈的功夫,床上便只剩下了這么一個雕像。
他看著這雕像,陷入了回憶。
大抵是十八年前,小菩提如前久那樣喚醒他,讓他去干了啥他忘記了。
只記得中途他在那個和他長得一樣的國師府上發現了一個木偶娃娃。
眼光掃過去,那娃娃臉上分明啥都沒有顯現,他卻感覺到了一股悲涼之意。
這顧冷意讓他停下了腳步,查看了一番竟發現那木偶里禁錮著一個女孩的靈魂。
女孩混混沌沌,意識不清,他一時氣憤,一時不忍,順手帶走了那個玩偶。
他在回宗門的途中尋了一塊吸收了日月精華的青玉,雕刻了一個玉美人,把小女孩的靈魂引渡到了青玉里。
青玉與女孩的靈魂完美契合,變成了一個白白胖胖的身著綠衣的小女孩。
他看著那么個小小的青色的團子在他面前仰頭看他,心軟軟的,主動伸出手牽住了她。
小孩笑魘如花,慣會耍賴,走不了幾步就張開雙手要他抱抱。
他一開始還擔心小孩會害怕他的臉,誰知小孩卻像沒發現似的。
他索性也不管了,伸手抱了軟軟的小青團。
因為要為小青團找個歸宿,所以他這次沒直接回后山。
他把小青團托付給了當時掌門莫紫沅,在小青團身上留下一抹神識后,回到了菩提樹里繼續修煉。
先前一兩年他還能通過神識時不時地照看一下小青團,可隨著他修煉的深入和神識的薄弱,她便再也沒關注過那個小青團,她也由此消失在了他的記憶中。
他再繼續思考,終于又尋到一點記憶——七八歲大小的小女孩身著一襲菩提宗特有的白色衣服,跪在莫紫沅面前,面色沉靜,聲音清冷:“還請師尊賜名。”
莫紫沅看著面前的女孩,眼里是能看見的溫柔,“我們以前一直‘阿樓’‘阿樓’的叫你總歸太過隨意,今日你要師尊賜名,那師尊便為你取名‘知落’,取自‘落日留霞知我醉,長風吹月送詩來。’”
莫知落。
落日留霞知我醉,長風吹月送詩來。
譚修沂起唇輕聲念著那兩句話,嘴巴心里都在發苦。
他因一時憐憫就她于水火中,去無法護她一世周全。
她前世在菩提樹下在他面前被絞殺,他沒機會救她。
今生他在她身邊,卻也沒能護住她。
那長央殿里只剩下趙將行、虞熙泓以及趙月明帶領的一些皇室宗親、世家貴族。
趙將行這幾個月心碎了一地,他實在沒想到他的軍隊如此不堪一擊,竟被叛軍打到了家門口。
本來唐至仁帶領的起義軍是沒那么快攻破天塹城的,誰知就在他們準備進攻天塹城的那一天,那外野的大將軍江葵竟主動打開城門,投降了。
這可嚇壞了哪些觀望的世家大臣,有些急忙收拾行李,拖家帶口的逃進了長央殿里。
有些則是見外野大勢已去,選擇了主動投誠。
有些則是既不投誠,也不逃去皇宮,只閉門謝客。
趙將行近幾萬年的修煉都未精進,他年紀輕輕就已經達到了一個很高的緯度,心境反而不是那么堅韌。
心境,在最初修煉時看不出有多重要,但后期的進步靠得不只是術法的修煉,還有心境。
來源心的強大動力,永遠會推動著一個人的進步。
那日,他因一塊糕點想起了去世多年的妻子。
隨口問了句是誰做的,知道是妻子的小妹做的后,一時無聊便召見了江雨芙,本是為了敘敘舊。
那天江雨芙給他講了很多關于江玉林的趣事、糗事,他聽后覺得有趣,正想問一句她怎么知道她姐姐這么多事,便被捅l了一劍。
那刀里也不知放了什么毒藥,直接讓他昏迷了六天,醒來時敵軍已經拿下了他外野一半領土。
他不清醒的時候,朝堂離不了人,便暫時由他的堂弟長明王穩定大局。
醒來得知有人謀逆且失了一半領土,他只感覺氣火攻心想吐血。
他生氣地下旨讓大將軍和國師一起帶兵抵御叛軍。
好家伙,江葵在叛軍起義前被人參了一本,一氣之下請辭了。
國師則是說生了一場大病,已經臥病在床幾日了。
只剩下戰神長明王,可趙將行醒后身體也沒好透,時常會陷入昏迷,這期間便要趙月明要主持朝政大局。
這仗斷斷續續打了幾個月,趙將行也斷斷續續昏迷了幾個月。
他本想請永晝大帝和永夜大帝出山坐陣,誰知這二神道不到外野大陸的生死存亡的關頭絕不出手。
他知神仙不可輕易干預人間之事。
可知道是一回事,心里不高興也是一回事。
他的外野常年供奉這二位,他們竟想眼睜睜看著他的外野覆滅。
可他,不能做什么!
因為只要這二位還在,他的外野就不可能被叛軍覆滅。
他強壓怒火,安排一切行軍事宜。
他本以為他醒來后,叛軍會被一舉拿下,誰知不知哪里出了差錯,他醒后外野以更快的速度淪陷著。
這讓他頗為頭痛,直到叛軍攻到了天塹城,他本以為憑借著天塹城的險要地勢,可以多堅持一陣。
沒想到啊!
那個江葵竟敢打開城門放叛軍入城。
當即給他氣出一口老血。
叛軍一下圍住了長央殿,他仿佛成了被包圍的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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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句來源: 《后三日再賦》宋·陳與義 天生癭木不須栽,說與兒童是酒杯。 落日留霞知我醉,長風吹月送詩來。 一官擾擾身增病,萬事悠悠首獨回。 不奈長安小車得,睡鄉深處作奔雷。 別人一次碼字:2000-10000 我一次碼字:200(扶額)(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