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山野間,背著弓箭和箭囊,手里拄著一把入鞘的軍刀。
身邊幾個人也是我這般裝束,我們是被安排巡邏的一支小隊。這個小隊一共五人,押隊叫黃貴,是個身體壯碩的中年男人。
黃押隊性子隨和,平日里喜歡和大家說說渾話打趣。這種人在軍隊里很少見,我能認識到的偏將押隊大多是一副肅穆莊重、不茍言笑的模樣?;蛟S是邊境生活艱苦,或許是懶煩給與的壓力太大。
我在初來云中時就被分到黃押隊手下,對于新來的士卒,黃押隊并非像一般押隊那樣上來就是一陣嚴厲刻薄的數落打壓,力圖抹去士卒的躁動和叛逆。
其實這樣也無可厚非,軍隊對于士卒最基礎的要求就是服從命令,一隊士卒若是少了這個,也就與一群土匪無異了。
可是對于使士卒服從命令的方法,黃押隊有自己的想法,他雖在訓練過程中對士卒嚴厲規范,但在閑暇之余他會很熱情的與士卒相處。
黃押隊是書生出身,原也是想十年寒窗苦讀后考取功名的,但是在史書上看到懶煩對我國邊境民眾的頻繁騷擾和殺掠,不禁義憤填膺投筆從戎。
黃押隊對于來犯的懶煩騎兵懷抱誅殺之心,對于士卒民眾卻分外仁慈憐憫。我很佩服黃押隊,我常與他討論對付懶煩鐵騎的方法。
現在正是冬夜,前幾天接連的大雪下了幾尺厚,很多道路都被積雪蓋住了。
我們走的時候需要把刀握在手中,不斷插進前方的道路,以此判斷坑洞虛實。
黃押隊舉著火把走在隊前,大家都沒有說話,有事也是壓低聲音,防止被發覺。
我們每次巡邏都要走上方圓五里的地方,探查是否有可疑人物窺伺、懶煩騎兵靠近。
秋冬季節是懶煩進逼的高峰。懶煩不事耕種,秋冬牧草枯萎,只剩的春夏吃得膘肥體壯的馬匹,于是大舉南下掠奪我國邊境百姓糧食布匹,劫走人口去做奴隸。
黃押隊說,今年秋冬懶煩已經做過不下十次的大規模侵略了,其中大部分被赤旗軍阻擋攔截下來。代價也很慘重,城前又多了一堆的尸骨。
大家前行的腳步聲中逐漸多了份沉重的喘息,我們的確是有些累了。
現在到了秋廖山的地段,這是我們巡邏的界點,探查完這段就可以折回休息了。
秋廖山的西邊我很久以前來過,那時是跟著何成四處狩獵?,F在重來,不由有些念想故人。
這邊有個水潭,我曾到其中捕魚撈蝦,秋末水潭逐漸干涸,此時已完全被冰雪覆蓋。林間寂寂無聲,唯有枝頭不時墜落的積雪漱漱聲。
黃押隊走在前頭嘀咕了一句“不對勁”,他說,這邊安靜的有些過分,最近懶煩多次受挫不得其行后消停了一段時間,背后必然會醞釀大動作。
于是我們更加警覺起來,果然安靜的有些過分,平常鷓鴣烏鴉也該叫喚幾聲的。
我們就這樣來到一處山坡處,這是個窄口,我們擁在一起四顧掃視著周圍的環境前行,卻沒料到腳下的麻煩。
突然一聲悶響,我們腳下隨即出現一張大網,網線往上收束,我們一隊人便被懸在了空中。在我們掙扎的功夫里,四處人影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