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太陽當空。
要說古代也有好處。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到了晚上基本上早早就睡覺了,相當于晚上8:00。
沒有熬夜,沒有氪金,也沒有黑眼圈,精神倒是很好。
幾天下來,每一天都有人受傷,輕則被刀劍劃傷,重則傷筋動骨。
不過這些傷勢孫承年和廖彥昌都能應付,忙的不亦樂乎。
奇怪的是柳白云似乎沒有任何反應,不知道他是怎么當上武舉鄉試的郎中的,這不是光吃飯不干活嗎?
最后一日的武舉鄉試,同時也要宣布武舉的結果。
比武與文試不同,高下立判,不用一群學究老頭研究到底應該打多少分,誰趴下就是輸了。
長公主與駙馬均已經到場,永安城的主將烏爾都,也背著那把比自己還長的寶劍站在一側。公主另一側站著一個文官,紀云不認識,估計是永安城的縣令。
公主出身尊貴,但無論是軍隊還是縣衙門,都不是她在主事,她也懂得避嫌,樂得做個太平公主。
今天場內的人明顯比前幾天多,里外三層將演武場圍滿,即便北風嗖嗖,眾人熱情不減。
紀云好奇道:“師傅,怎么最后一天,這陣勢跟以前不一樣啊,連前幾天比過的武秀才們都回來看了。”
“你小子還不知道吧,一般來說,武舉鄉試的最后一天,是女武官的比武,咱們大蕭女武官較少,永安城一共七天的比試,候選武秀才八十二人,女秀才不過六個,集中在最后一天比試。”說完嘿嘿一笑,眼角里全都是期待。
“那有什么好看的?”紀云十分不解。
“一般來說也沒什么好看,但若是打急了,扯掉一塊衣服……”孫承年眼睛里都是精光。
WWE?
一旁的廖彥昌從牙縫里蹦出三個字:“老流氓。”
紀云好奇:“那你今天怎么坐的那么靠前?”
廖彥昌清清嗓子說道:“怕有人受傷看不見。”
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的很。
到現在都沒有自稱紀彥昌,說話不算數。
柳白云不答,繼續看自己的書,心中毫無波瀾。
紀云撇撇嘴,你雖然不是糟老頭子,但也壞的很,別以為我不知道,早就將筆準備好了,一會少不了將那些倒霉的女娃娃畫在自己的江山美人傳上。
至于將來會干嘛,那就不知道了。
正經人誰寫書啊?
不過女人打架果然好看。
紀云深刻的認識到一個真理。
你可以不認可老男人的品味,但不能質疑他們的審美。
相比于男人的強攻硬鑿,每一拳一腿都讓人驚心動魄,這女人打起來別有一番味道。
過去的一對女秀才對攻,呲牙咧嘴,薅頭發扯衣服,無所不用其極。
廖彥昌和孫承年終于在此事上打成了一致意見,不再有時間爭吵,坐在門口興致勃勃的點評著雙方的身材。
兩個女人也十分爭氣,在一方認輸之前,終于扯下了一條褲腿,惹得滿場喝彩。
孫承年和廖彥昌興奮的擊掌相慶,每人的鼻孔上面塞著一塊草紙,鮮血滴落。
紀云嗤之以鼻,有這么誘惑嗎?
回頭一看柳白云,好家伙,這老色批滿嘴都是墨汁,看一眼畫一筆,忙的不亦樂乎。
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你們是不認識小澤啊,還好腦子里還有存貨。
接下來就是第二場。
場上的兩人頗為年輕,看衣著就是幽州的豪門大家,這一點連剛來的紀云都可以分辨。
一人用的是江湖中女俠常用的分水峨嵋刺,一身黑衣顯得極為颯爽。
另一人則是長劍當胸,白衣如水,均是顏值80分以上的美人。
美人不美人,拔劍顯精神。
淡妝濃抹的時候自有一番嬌艷,這一旦女人拿起了刀劍,那絕對是另一種風情。
眾人眼睛已經離不開演武場。
廖彥昌與孫承年相互抱著,在臨時醫館門口跳躍。
有這么刺激?
紀云洗洗手,淡定的看著索然無味的一切。
二位女秀才開始的時候大家還頗有禮貌,絕不偷襲,絕不搶攻。
待時刻過半,比武的時香已經過半,長劍白衣的武秀才便有些堅持不住。
一寸長一寸強,一分短一分險。
用峨眉刺的黑衣少女明顯更有江湖經驗,雖然峨眉刺比長劍短不少,但一招一式全是貼身而戰,根本不給白衣女子拉開空間的機會,將自己的近戰優勢發揮到極致。
一挑一刺,白衣女子衣服上已經多了兩個透明窟窿。
一旁廂房里的孫承年把凳子向門口挪了挪,廖彥昌揉了揉昏花的老眼,即便是看書的柳白云,也已經放下了手中的書本。
還是裸眼3D更加有沖擊力。
白衣少女余光看到計時用的時香已經燃燒大半,照這樣下去,即便保持現狀,到時之后也會被判定為負,心里頗為著急,手中劍章法已亂。
黑衣少女已經看出,峨眉刺直奔要害,穩中有進,看準一個機會,白衣少女的長劍來不及回擋,兩根針尖就要挑中肩頭,勢必扯下一塊衣服……
時間凝固下來。
紀云可以清晰看到師父和廖彥昌流出的口水,看到柳白云緊攥書本的右手。
場中卻傳來一陣爆炸聲響,震得豎在院中的大旗向外飄擺,獵獵作響。
黑衣少女頓時飛出去,重重落在一旁,不省人事。
主考官烏爾都騰一下站起來,身旁四名持盾甲士一擁而上,將白衣少女團團圍住。
“武秀才白千夜違規使用爆炸術,剝奪秀才資格,比試判負!”
場外一名主事高聲宣讀。
武舉鄉試中是嚴禁用術的,單純就是要選拔體質武功上等的軍中將校,如果人人都用禁術,那軍中的主官必然都會被那些掌握秘術的豪門大族控制,寒門子弟再無上升通道。
這是國策,早有明示。
地上的黑衣少女卻心跳停止了。
廖彥昌等郎中圍過來,仔細檢查傷情。
在少女的身體上卻檢查不到傷口,她是被爆炸的沖擊波震傷,皮膚上甚至都沒有出血點,只有口鼻處有點點血跡。
廖彥昌作為主事郎中,伸手搭在少女左手手腕,片刻之后又在右手手腕上感受半晌。
“心跳蹤跡皆無,應該是被沖擊波震碎了內臟,此刻難救了。”
說罷廖彥昌取出兩根銀針,在少女頭上穴位上扎進,緩緩捻動。
然而少女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孫承年翻動少女眼皮,看出她眼神渙散,幾乎沒有生機,再次搖搖頭。他不是不想治好地上的少女,尤其是在廖彥昌無能為力的時候。
但天殺的廖彥昌本來就是師出名門,比起半路出家的他,無論是望聞問切還是針石百草,都比他強上一些,就拿眼下的少女來說,廖彥昌只是搭了左右兩脈就能判定沒什么醫治的可能,他卻要用心感受,直到瞥見廖彥昌的冷眼才觸到心脈歸零。
心脈歸零,這是大蕭王朝公認的死亡征兆。
一旦出現心跳消失,就可以認定毫無搶救價值,與其研究傷勢,還不如研究開席的時候吃什么。
廖彥昌心里暗罵一聲,怎么武舉鄉試的最后一天還出這種事情?
雖然比武過程中出現傷亡不算什么新鮮事,甚至往年比今年死的還要多些,但今年是廖彥昌第一年做主事郎中,第一次絕對優勢壓倒了孫承年,正是得意的時候,卻一再遇到無法解決的傷勢。
不過好在孫承年也束手無策,左看右看還不如自己診斷快準,本來壓抑的心情算是好了一些。
我不行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不行。
想到這里,廖彥昌甚至有些慶幸,就要示意抬走黑衣少女。
……
不為人注意的正房房頂上,一個瘦小的身影在飛檐的陰影中冷眼看著下面發生的一切。
從白千夜開始犯險,招招受到壓制,到手中多了一枚雷火彈,輔助方術施展爆炸術,一一落在帶著頭蓬的身影眼中。
“你會怎么做呢?”
身影喃喃自語,露出一嘴尖牙,全然不似人類。
……
演武場上,一人卻從身后沖過來,跪坐在少女身旁,正是紀云。
紀云快速俯下身去,伸手摸了摸少女的脖頸處,又檢查了一下呼吸。
這里是頸動脈搏動的地方,可以直接判定是不是心跳驟停。
果然,少女心跳停止,呼吸驟停。
在古代,這種情況出現也有很多,溺水、沖擊,墜樓都有可能發生,甚至有過人已經宣布死亡了,下葬之后再次醒來的案例。
紀云甚至見過西方中世紀專門為橫死的尸體準備的特殊棺材,上面有一個搖鈴,用繩子系到棺內。
萬一里面的死尸沒有死透,活了過來,可以及時搖鈴通知掘墓人。
千錯萬錯就是這個年代沒有急救技術。
時間緊迫,心肺復蘇的黃金時間只有四分鐘,超過這個時間就會對大腦有不可逆的損傷。
1、2、3……30。
郎中們圍上來,用怪異的眼光看著地上的年輕人。
尤其是廖彥昌,看向孫承年的眼神充滿了戲謔:“這是你徒弟啊,這么著急嗎?”
孫承年也覺得有些不合適,伸腳踢了踢紀云,見毫無反應,也只能尷尬的笑了笑:“孩子還年輕。”
柳白云見到身后靠近的人影,驚覺一聲,拉著眾郎中向后退去。
來者正是長公主和駙馬,五短將軍烏爾都只能跟在身后,卻看不見里面發生了什么,干著急,也不便跳起來,只能在眾人的大腿中間觀察。
緊接著,眾人便看見更為令人驚訝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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