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力…有毒…！”

　　陳恒下了判斷。

　　他反復驗證過許多次，結果都是如此。

　　一旦開始吐納靈氣，玄門長生功就會產生劇烈的排斥，似是要將靈脈中的某樣東西逼出來。

　　但在結束吐納靈氣以后，又恢復如初。

　　就算再怎么不可能，現在也不得不承認事實。

　　靈力…被污染了！

　　倘若利用這被污染的靈力去修煉，那就等于是服毒自殺。

　　尋常手段根本察覺不出這陣詭異。

　　也就只有玄門長生功的被動觸發，才引起了陳恒的注意。

　　他已無心修煉。

　　先是中了“取死之道”的詛咒，再是白天時候六長老的詭異死狀。

　　再到現在，靈力竟是被污染了。

　　異變越來越多了。

　　“只是陳家外院是如此，還是整個陳家的靈力都變成了這樣？”

　　陳恒今夜不敢睡得太死，他沒有休息，當即起身，奔向內院。

　　由于考核例會還未結束的緣故，內院依舊可以隨意通行。

　　他來到武場上，月色下，擂臺的影子被拖曳得漫長。他在這里停下腳步，再次吐納靈氣。

　　卻不曾想，體內的排斥愈加嚴重。

　　如果靈脈就像是現實世界的一根水管的話，那么現在，它已經顫動得幾乎要裂開了。

　　“本家內院的靈力，被污染得更厲害！”

　　陳恒迅速停止吸納靈氣，驀地睜開眼，額頭滲出一陣冷汗。

　　如果沒有玄門長生功的話…

　　他早就把這些蘊藏著被污染的劇毒的靈力，全都納入到體內了！

　　若是拋棄玄門長生功，他甚至無法感受到任何的異樣。

　　他憑著本能，向污染最嚴重的方向望去。

　　那里，是陳家的正中心。

　　一座閣樓屹立于那里，最為顯著。

　　那里是藏經閣。

　　已是深夜，此刻藏經閣竟然燈火通明，再靠深處走，還能發現有幾人聚集。

　　“恒兄，您怎走到這了？”

　　這時，身后傳來氣運之子的聲音。

　　陳恒隨意找了個借口，“深夜來散散步。你這是…？”

　　“師傅在屋內煉丹，我怕打擾他，就來到這里練劍了。”他說。

　　氣運之子手執一把練習用的木劍，在月光之下，依舊是勤勤懇懇練劍當中。

　　他的劍法離圓滿僅有一步，這不會太遙遠。

　　陳恒佩服他的毅力，卻還只是憂心忡忡道：“正好，你有沒覺得……陳家內的靈力，有什么古怪？”

　　“古怪？”氣運之子思考些許，搖了搖頭，“沒有，怎了？”

　　“這幾日時間，盡量不要在陳家內吐納靈氣，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這是為何？”

　　“我也不知。”陳恒頓了頓，“待天明以后，你再請教塵老看看。”

　　“明白了。”氣運之子點點頭，神色肅穆，不敢有兒戲，“塵老天明之前就可煉成一味丹藥，待那時，我再去問他。”

　　陳恒說完這一件事，又指了指前方，問道：“對了，前方那座閣樓，我記得是藏經閣。”

　　“對，恒兄，您若現在要去藏經閣的話，我可以向父親說一聲……”

　　“不，不用。”陳恒搖了搖頭，“只是有個問題。”

　　陳家的藏經閣內，基本上都是黃級品階的功法，犯不著走關系特地過去。

　　“恒兄請說。”

　　他只是問道：“夜已深了，但我看藏經閣樓內還有動靜，里面…有很多人？”

　　“哦，我記得…是大長老吩咐的。”氣運之子說道。

　　“吩咐？”

　　“是的，說是藏經閣內的聚靈陣法出了些岔子，今夜有人維護。”

　　聚靈陣，是很常見的一種輔佐修煉的陣法，通常都出現在家族、宗門當中。

　　它的功效，是奪取附近土地的靈力，為己所用。

　　在陣法內外修煉的速度，完全是天差地別。

　　陳家內院自然也有此陣法。

　　就在藏經閣的地下，那座先祖石像當中。

　　聚靈陣既是與靈力相關的陣法，那么現在……靈力被污染的情況，很大概率與此有關。

　　聚靈陣只歸大長老管轄，其余任何人，甚至是陳家家主，都無權變更聚靈陣的任何功效。

　　陳恒眉頭微皺，內心默默記下了大長老的名字。

　　恰是此時，他注意到藏經閣的異樣。

　　一道黑影從閣樓離開，不走正門，而是鬼鬼祟祟地翻墻離開。

　　“我先回去歇息了。”

　　“恒兄，慢走。”

　　陳恒丟下這話，便迅速離開。

　　陳家附近的地形，他清楚明了。

　　再加上氣息的感知，很快就找到了那鬼鬼祟祟的人的身影。

　　與先前的黑袍人、六長老一致。

　　這個鬼鬼祟祟的人，身上亦揮散著詭異扭曲的氣息。

　　那人身形佝僂，如同幼兒，可側面一瞧，那張臉卻是出奇的蒼老且猙獰。

　　僅是這一眼，就讓對方察覺到了。

　　那佝僂當即一驚，旋即邁開腿，貼著墻在巷道中飛馳。他的身形矮小，卻也因此速度極快。

　　但這樣的速度卻甩不開陳恒，他緊隨其后，手執長劍，驀然向前揮出一劍。

　　砰！

　　巷道的老舊土墻頓時被劍氣斬散，土墻轟然瓦解。

　　但那佝僂的身影卻是速度極快，飛速穿梭，不僅躲開了劍氣，剎那間還消失了蹤影。

　　幸而陳恒依舊能感知到他的氣息，繼續追隨上前。

　　月色下，兩人沉默無言，彎彎繞繞，在巷道中穿梭前行。

　　很快，那佝僂停下了腳步。

　　他已進入一座死胡同，墻的對立面是陳家內部，他不可能再進去。

　　于是，佝僂緩緩轉過身來，直面陳恒。

　　這時的陳恒才徹底看清他的相貌，不僅面目猙獰，丑陋無比。臉上與脖頸更是青筋暴起，周遭有無數膿包鼓著，時不時左右上下移動。

　　“還想繼續逃么？”陳恒提著劍，緩步走來。

　　佝僂咬著牙，頗為驚訝。

　　他的體格決定了他不擅長打斗，可他的身手卻是敏捷矯健。

　　他在陳家穿梭自如，已經許久許久了，始終沒有人發現他。就算偶有人發現了不對勁，也根本跟不上他的腳步。

　　但現在，陳家竟然有人將他逼上了死路……

　　佝僂聲音扭曲，“你…我只是個跑腿辦事的，有什么恩怨仇報，別找我……”

　　“我不找別人，只找你。”陳恒說道：“陳家藏經閣內的聚靈陣法，是不是你動了手腳？”

　　“是又如何？”佝僂笑了一聲。

　　“現在，將一切全都交代清楚。”陳恒說，

　　“我若不呢？”

　　“那就…死！”

　　“就你，也想讓我死？”

　　佝僂雖然身形矮小，聲音尖銳，但語氣卻是極為霸道囂張。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的身體化作一道黑影，頓時遁入地面。

　　而原先身體所消失之處，也憑空多出了一團霧氣。

　　那霧氣迅速地散開，融入到四面八方的空氣中。仿佛就只是普通的水蒸氣，不值一提。

　　陳恒忽地升起警惕，迅速后退，但已來不及了，一縷霧氣已然侵入到他的體內。

　　玄門長生功的被動再次觸發了，他感到體內升起燥熱，靈脈之中有什么東西，正在被無形之力逼出體外。

　　此時，佝僂再次現出了原形，臉上的蠕蟲膿包膨脹起伏，如蛤蟆兩腮的氣囊鼓動般滲人。

　　“你能追上我，確實厲害。但現在你大意了！蠢，真蠢！”

　　佝僂冷笑著，從懷中取出一顆丹藥，“嘿嘿，中了這栽培營養液，可就是最合適的寄宿體了……很快，你就會變得跟我一樣…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