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
過去了,感覺也就那樣,事后留給人的,只有嘆息和感觸,可過程,卻是那般艱辛難熬。
一年多的時間,他走了許多地方,沒有同伴,沒有親人,能陪自己說話的,只有這冷清的世界。
或許在別人眼里,世界是熱鬧喧嘩的,但于他而言,卻是那么孤寂。
游走在各地的道路上,山川之間,仿佛有種脫離世俗,被世界排斥在外之感。
一切,在腳下步伐一步一步中慢慢過去,餓了,就忍著,能找到食物就吃,不能找到,就像只動物一樣,去吃草,味道嗎!自然談不上好,與好這個字,差了十萬八千里,能形容它的,只有一個字。
可鏡心不覺得苦,因為心里根本沒有想那么多,這時的他,還是那么簡簡單單,也不知道苦是什么味道,只知道,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
如此而已。
免費就能找到的山間泉水,終也不那么讓人期待,尤其在食不飽腹,肚子總是空蕩蕩的情況下,它只會帶來更加糟糕的情況。
可鏡心依舊還是喜歡它,正如自己喜歡自由一樣。
每當路過水源,就算不喝,他也總會在那里呆上一呆,撥弄著清涼的河水。
許多時候,鏡心很想問它:“你這么不停的流淌著,是想到哪里去呢?”
河水沒有言語,它只有一個聲音。
鏡心感覺自己連它也不如,自己做不到一直前行,始終前進,每當饑餓疲憊時,自己就強烈的想要找個地方休息,不需要什么華麗之所,能躺到最初家里的床上好好睡一覺,就是最溫暖的事了。
可是,這終究是現實,自己能做的,只是在力氣耗盡前,找到一個干燥的地方。
感覺最好的就是石頭上,雖然很冰冷,卻是處境里最好的休息處。
想睡卻又睡不著的感覺,真的很讓人難以忘懷,刻骨銘心,身體在不停言語著,它冷,它餓。
只是,鏡心沒有辦法。
實在睡不著時,他就睜開眼,或者勉強坐著,呆呆的看著遠方,看著夜空。
不知道多少次,每當快要堅持不住時,他就告訴自己,再讓時間走一點,一點,它就會過去了。
堅持,堅持……
走著走著,沒想到,已經一年過去,這段路途卻還是看不到終點。
一年時間,他走了許多地方,經歷了不少事。
只是,沒有找到家人。
在渾渾噩噩中,來到一個地方。
這里叫云城。
云城并不怎么出名,在南國比較繁榮的地域里,并沒有它的名字,起初鏡心并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了解它也是從路人交談的話語中得知。
一個大雨滂沱的下午時分,他才來到城門口。
此時的他卻不急著趕路,自己已經渾身濕透,沒有可以留宿期待的地方。
早一步進城和晚一步進城,對他而言,沒有什么不同。
只是,恐怕生病是難免的,不過已經習慣了,就是頭疼腦熱幾天,這一路行來,已是家常便飯。
身體雖然因此差了許多,不過好在還活著,這就足夠了。
一架從后方快速駛來的馬車,車輪濺起大片水花,風吹過,掀起了車簾,里面的人在用手拉上,在拉的瞬間,看見了大雨里的鏡心,不過也沒過多表露什么,快速進了城。
城內,原本熱鬧的街道,因為大雨的緣故,變得冷清許多,少有人在路上出現,即使有,也是打著雨傘,或披著蓑衣,腳步匆匆。
與外面不同且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屋里格外熱鬧,人們不是聚在一起聊天,就是正在忙活吃的,孩子們則在嬉戲玩鬧。
“誒!那里有人沒打傘,在淋雨呢。”
“誰啊?”
一旁的窗戶處,有小孩看見了街道上行走的鏡心,像是發現了有趣的事,連忙招呼同伴。
也有大人在門口看見他,只是略感驚疑,并沒有多說什么。
鏡心彷如無人的走著,在風雨中漸行漸遠。
云城的夜晚,很熱鬧,應該說是今晚很熱鬧,像是有什么屬于這里特色的節日,遠處的城中心,燈火輝煌,喧鬧的聲音隔著很遠,依舊傳到了這里。
這里是一座靠外的河亭,他沿著河道走到這里時,早已天黑,花了點時間,將身上的衣服扭去一些水,剩下的,只能全靠身體的熱量去烘干。
此時,已經是半夜,熱鬧聲雖然減緩了不少,可還是有人在外玩鬧。
不時的,有人會從附近經過,是開始回家的人,他們有的成群結隊,有的三三兩兩。
交談的話語,也五花八門,其中最數那些老太太老婦人的聲音最顯洪亮,直要像是能把鏡心所處的亭子也給震飛。
一連經過十余波人后,開始少有人經過。
直到他越發困倦,半睡半醒之際,又有人路過,就從很近的河道上,是兩名青年,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但在這比之前安靜許多的夜里,卻清晰入耳。
“喂,你聽說了嗎,酒優鎮鬧鬼了。”
這是一個敏感的話題,尤其是在孤寂的夜晚,那個顯眼的字一下進入了鏡心昏昏沉沉的腦海,讓他精神集中了不少。
“嘿嘿,哪有那么多鬼,被人騙了吧,官府的趙大人不是再三強調肯定過,這世上沒有鬼,你怎么還信這個。”
另一個聲音絲毫不以為然,甚至還戲謔笑了起來。
前面說話那人又道:“不是,這次好像是真的,最近不少人都在傳。”
另一人道:“我不信,除非你拿出什么證據,不然還是空口白話。”
“我……”
青年被對方的話語弄得一時語塞。
見此,他的同伴臉上洋起自得。
“好,不信是吧,那咱們去看啊,這算是最好的證據吧。”
卡了半天,前面青年突然憋出這么一句。
這下反到輪到同伴啞口了。
他到不是真的害怕有什么鬼,不敢和對方去,而是這里距離那所謂的酒優鎮,可有不少路程,誰沒事瞎往那里跑,他是著實不想去。
可若是真的不去,豈不是證明自己論不過對方?他又不甘心。
在他猶豫躊躇之際,對方又開口說道:“怎么,不敢去?和你說你不信,讓去你又不敢?”
被這一刺激之下,他咬了咬牙,立刻神色一板道:“有什么不敢,我還真不相信這世上有鬼。那話又說回來,二子,你要是輸了,該怎么著,我這一趟可不能白走吧?”
“那你想怎么著?”
被稱為二子的青年聞言并沒什么意外。
“你看著辦。”對方只甩過來這么一句話。
二子聞言,略微低頭想了想,開口:“好,徐晃,我要是輸了,就請你去菜肉店吃上一場,但我若是贏了呢?”
被稱呼徐晃的青年聽了也咬牙回復道:“我輸了也同樣請你吃。”
“哈哈哈,那就好,就這么說定了,咱們什么時候去啊?”
二子見此不禁笑了出來,他可是很有把握自己能勝的。
反到是徐晃,見他這副模樣,心里不禁多了幾分猶豫。
不過賭約已下,便沒有什么后悔可言,他還就不相信了,這世上還真有有鬼?那是打死他也不可能相信的,不就是走一趟嗎,誰怕誰啊?
二子高興完后再次開口:“那我們什么時候去啊?”
徐晃回應道:“我最近有些事忙活,有空自然會去找你。”
“好,那我隨時等你,只要你敢去,我什么時間都可以。”
“哼。”
聽見對方明顯有些自信勃勃的話語,徐晃有些不快。
二人還在繼續談論,只是隨著腳步慢慢走遠,鏡心沒有聽見下面的話語。
在行了一段距離分手之后,二人相繼離開,往自家住所方向而去。
分開的路上,徐晃不禁又對對方和自己賭注之后的情態大感疑惑,這怎么看都有些不對勁的意味。
“難道說,二子這家伙在給自己下套?不然怎么會那般自信的模樣,好像知道肯定會贏似的,莫不是到時候會找人扮鬼恐嚇自己?嗯,一定是這樣,這家伙真是越來越不地道了,為了吃自己一頓飯,居然想出這么一個粗俗的詭計。看來,到時候只能想辦法弄破他的偽裝了……,膽子放大一點不就行了,哼。”
另一邊的道路上,二子還在滿心得意,到不是他真的如徐晃所想,在給對方使套,會找人假扮鬼什么的,他壓根就沒半點那么想,實際上,他根本沒有想過自己會失敗,他很確定,自己得來的消息絕對不會有假,這也是他肯定自己會贏的根本。
只是,原本得到這個消息有些恐懼的他,和同伴產生分歧后,心思全部放在了觀點上,居然直接忘記了害怕。
賭注一開,更是完全忽略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只關心能贏過對方,能在對方臉上難看下,當著對方的面在菜肉館大吃一頓,卻直接忘了,也從沒想過……
要是真的有鬼,撞上了,自己兩人……,又會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