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結束一天的操練。按照楊浪的要求,隊長以上的軍官都要進行一個半時辰的啟蒙。
不過今晚的啟蒙,第一節課他親自上場。
“你們注意到自己,和下面士卒的變化沒有?休息以前,和休息之后的變化?”開場第一句話,楊浪看向眾將詢問。
課程是公開課,畢竟也沒有教室。別說指定要上課的軍官,不當值的士卒要聽也能旁聽。
大家聞言有些詫異,大概都沒有注意,后者沒有特意去關注這問題。
“這一節課說的,就是精神健康的問題。”楊浪嘆了口氣,這年頭不是沙場宿將,大概都注意不到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可大可小,往大了說,可能會影響軍心,甚至會間接導致軍隊崩潰。”
楊浪都那么說,大家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想要好好了解這什么‘精神健康’。
“打仗你們清楚,就算是行軍,也不保證周圍突然跳出一支敵軍。所以在打仗期間,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免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楊浪見大家沒什么基礎,就從常見一些情況說起。
大家一邊聽一邊點頭,畢竟這些都是發生在身邊的事情,稍微留意就能注意到。
“精神繃得太緊,些許的風吹草動都能引起恐慌。到了一定程度,聽到風聲都覺得是箭矢飛射而過的聲音,看到草木搖晃,都覺得是敵軍包圍過來。”楊浪想把‘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典故說出來,可隨即才想起來,這典故還沒有,只能通俗的解釋。
當即就有那么幾個軍官點點頭,實則這些日子行軍,已經有那么幾個人有這個感覺。
楊浪少不得又說出幾個危害,極端點的,人得了失心瘋,看誰都是敵軍,見人就殺什么的……
“將軍,那這種情況要怎么解決?給他們放假,讓他們休息?”趙云率先提問。
“眼看大家把什么都憋在心里,那自然要找個途徑,讓心中的煩悶都給釋放出來。酒和女人是最原始的宣泄方法。可軍中這兩樣東西都是大忌,打架斗毆也算,這也是軍中經常出現大家斗毆的原因。”楊浪抬頭,看向軍官身后的那些士卒們,聲音都放大了三分。
士卒們紛紛別過頭去,這段時間打架斗毆時有發生,最后兩邊都拉去打了十鞭子。
問題這個情況,到底還是屢禁不止。
“趁著不打仗的時候,輪流讓士卒休息,這是最原始的辦法。士卒為你們出生入死,家里有人的,把錢寄回去還好說。那些家里沒人的,手里攥著錢,還沒享受人就沒了,他們也怕!說那些拿命討生活的綠林好漢和游俠,他們閑下來,做的不都那么點破事?”楊浪笑道。
劉石和張白騎會心一笑,不說當寨主那陣,早年當游俠那段時間,還真就這樣。
難得閑下來,不是喝酒就是找女人,兜里最后都沒有能存下錢。
“低端的方法說了,說說高端的……”楊浪輕咳一聲,語氣也開始變得嚴肅起來。
軍官們紛紛傾聽,畢竟這玩意對自己有用,對以后治軍統兵同樣有用。
關鍵是,扣除楊浪會慷慨告訴他們,在別的地方也只能自己去領悟。
“最直接的辦法,就說我們后勤有女眷,可以組織一兩支歌舞隊,晚上駐扎的時候,給大家唱唱歌跳跳舞,豐富一下軍中的娛樂。麻煩點的,就是你們多關心自己的士卒,時不時問問他們都缺什么,軍中生活少點什么。人心都是肉長的,你當他們是人,他們自然也更尊敬你。”楊浪說道。
“孟子曰: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將軍所言,正是這個道理。”蘇術點頭,能知圣人之言,應該不難相處。
軍官們聽不太懂蘇術那番話,楊浪這邊倒是聽懂了。
不能怪他們文盲,而是這蘇術的官話他們聽不懂,更別說拽文成這樣,誰知道他說什么?
楊浪用的是方言,哪怕各地口音不太一樣,好歹能聽懂一二。
“蘇學官,以后教學,要么用方言,同時也要慢慢教他們說官話才行。另外遣詞盡量白一些,他們都是粗人,別看都是大人,得當沒上過學的稚子來教才行。”楊浪也注意到這問題,少不得說蘇術幾句。
這老學官也是不懂變通,自顧自的上課,就沒考慮下面的人聽沒聽懂。
“這樣啊……老朽明白了。”蘇術也明白過來,欣然受教。
之前他自顧自的上課,下面一言不發,還以為在虛心聽課,鬧半天他們大概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你們幾個,有空也來聽課。在我這里,你們就別敝帚自珍,有什么東西都拿出來。繳獲的那些書卷,也免費開放給你們,互相討論互相研究,人才能進步不是?你們難道打算,就在底層這里呆一輩子?”楊浪少不得對其他幾個文士吼了一嗓子。
“遵命!”幾人紛紛回應,心里有些激動,畢竟能免費看書,這待遇真的太好了。
楊浪也是苦,書卷弄了不少,可這書放著不看不是浪費么?
現在收集那么多書,就是想說以后有地盤安頓下來,開個圖書館什么的,讓自己麾下多幾個能用的文士也好。
就自己這出身,不靠許愿機,正常情況誰來投奔自己?
這漢末三國大部分文臣武將,怕是都沒戲,沒個穩固的地盤,怕是都沒戲。
少不得瞄了一眼趙云,能把趙云忽悠到自己麾下,冀州這塊好像也沒什么遺憾了!
再和軍官們商量一番,怎么把軍中生活豐富起來,大家各抒己見,轉眼半個時辰過去了。
楊浪也不廢話,把位置讓出來,由蘇術繼續上課。
后者之前也考慮了半個時辰,上課之后就改用方言來作為正常對話,在識字的時候,才轉為官話,甚至用方言解釋。
這樣做的確讓教學復雜不少,可下面的人聽明白了,甚至懂得提問題了,這就是個好的開始。
“也就休整期間,可以稍微處理一下這事情……”楊浪感慨,“統兵治軍什么的,若都要我親力親為,那非得累死!”
原本一千人,他都已經有些照顧不過來,如今近五千人,構成還亂七八糟的。
不早點把這個隱患解除,要么在一場大戰中崩潰,要么自己被活活累死。
“這些東西,真就多看多想就能會的?”楊鳳突然問了句。
“當然!”楊浪點頭,“多看多想,當然有個前提,看了多少,想了多久!”
最近自己的表現有些太明顯,楊鳳有懷疑很正常。
可不能因為楊鳳懷疑,自己就收斂行為。發家的時期,糾結太多反而錯失良機。
“浪兒,以前你可不關心山外的事情。”楊鳳嘆了口氣。
“只是不說出來,畢竟我不認為自己這輩子有機會能出山。之前大病一場,什么都想通了,人活一輩子,該瘋狂的時候就得瘋狂!”楊浪感慨。這不是借口,前身的確有強烈的出山愿望。
“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我會攔住你。”楊鳳說道。
“當然,您是我的長輩,也只有您能攔得住我。”楊浪點頭。
楊浪就這樣緩緩離開,楊鳳卻是看這他的背影,多少有些感慨。
看來自己對這侄兒,還不是那么了解,連他內心最渴望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怪他一場大病,就好像換了個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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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小蜥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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