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楊士奇:我求你一定要通過科舉!
貢院,大殿內。
主考官曾棨輕聲抱怨。
“皇上是真能折騰我們這些老骨頭。”
禮部侍郎曾棨(qi)感到一陣頭痛,昨天他是真沒睡好。
今天一早又被拉到貢院來當主考官,頭暈腦脹的。
曾棨是永樂二年的狀元,慢慢的從官場上爬了上來,做上了如今禮部左侍郎的位子。
而且他和解縉關系很好。
兩人關系好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只是因為兩個人都愛酒!
解縉愛酒,但不是酒鬼,而曾棨愛酒,則是地地道道的酒鬼!
曾有人問過曾棨他到底有多能喝酒,曾棨淡淡一笑,豎起了一根手指。
對面茫然,疑惑說道:“一斤酒?”
曾棨搖頭,對面撓著腦袋再次問道:“一壇子酒?”
曾棨繼續搖頭。
最終在對方快要不耐煩的時候,他才開口:“是一直喝!”
因此曾棨在官場上就有了一個外號,酒侍郎。
曾棨能別人這樣稱呼,到是樂呵呵的感到自豪,沒有一點尷尬。
豪爽的性格再加上和解縉是好友,讓整個朝堂對這個人的感官很復雜。
既不敢離的太近,也不敢得罪,因此選擇無視。
曾棨對此到也沒什么特別的感覺。
人生不過二三事而已,喝酒,安民,樂道,僅此而已!
身為江西鄉黨的一員,他卻融不進這最大的江西黨派,游離在外,成了邊緣官員。
能當上這個禮部左侍郎,他就已經確定這是自己在朝堂上的最高點。
“幸好解縉早已離開朝堂,不然以他的性子定然要被折騰的更慘。”
曾棨苦笑了一聲,有些懷念曾經的老友,但自從解縉別關進詔獄后便沒了聲音,自己也根本進不去那鬼地方。
也不知道解縉死沒死……
若是他死了,自己到是應該給他收一收尸,盡到好友的職責。
“別說他了,我都不知道那天會醉倒在朱門前,成為一具孤魂野鬼。”
禮部左侍郎感受著漸入冬季的嚴寒,莫名的悲傷了起來,但是他的這股悲傷還沒持續多久,就被一陣香氣給撲散了。
“大人這包子香!您嘗嘗!”一個監考官捧著一堆包子走了進來。
曾棨被包子香勾起了饞蟲,疑惑問道:“這包子哪來的?”
“一個學子送的,這是他姨娘做的包子,不忍被檢查的官吏掰開浪費,于是送了些給我們吃。”
監考官說道。
“哦?這樣啊,那到是孝心可嘉,懂得珍惜長輩做的糧食,不錯。”
曾棨瞇眼點著頭。
他還是很欣賞尊師重道,敬愛長輩的讀書人的。
“那人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蘇文塘,也不知道什么背景,連錦衣衛都出手幫他。”
“錦衣衛都幫他?這到是奇了。”
從來只聽過錦衣衛殺人的,還沒聽過錦衣衛幫人的。
不過這事也沒什么,曾棨也沒當回事,只是隨口問道:“是哪位錦衣衛如此好心?”
“就是那個冷著臉,穿著飛魚服的。”
明朝飛魚服可不是錦衣衛專屬,而是作為一種賞賜,是得到皇上賞賜之人才能穿的。
普通錦衣衛身上都是素的,不繡圖案,而到了錦衣衛鎮撫使以上才能穿飛魚服,讓知曉他身份的不凡。
曾棨一聽到是紀綱出手相助蘇文塘,頓時嚇了一跳,別人不知道紀綱的身份,但是他卻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是錦衣衛的頭頭!
錦衣衛指揮使!
曾棨立刻拿起一個包子塞進嘴里,壓壓驚。
而這一吃就有點上癮了。
豬肉大蔥餡的!真的香!
曾棨差點沒咬掉舌頭,隨后猛的想起蘇文塘這個名字他好像在哪里聽過?
曾棨邊吃邊想,最后想起來是在楊士奇那里聽過。
當日修改童試考題后,自己去找過楊士奇,從他那聽過這個名字。
楊士奇似乎還讓他重點關注一下這個考生?
蘇文塘,紀綱,楊士奇……
嗯……管他呢!
楊士奇話里話外的意思是讓自己刁難一下蘇文塘。
而如今從紀綱幫助蘇文塘來看……自己刁難的起嗎?
不管他!吃包子先!
曾棨想不明白這些人的關系,索性也就不想了。
這場簡單的童試從皇上要求他們極重視開始,就已經變得相當復雜了。
他一個小小的禮部左侍郎,身處其中也沒辦法管。
既然處理不了,那就放任自流吧。
曾棨選擇了擺爛,而另一邊朝堂之上,已經散會的早朝隊伍里,楊士奇卻是焦慮萬分。
“曾棨千萬不要刁難蘇文塘啊!”
楊士奇想到自己之前和曾棨說過的話,腸子都毀青了,半白的頭發又增添了些許銀白。
打壓蘇文塘,讓他轉投程朱一脈,這事合理!而且大概可行。
可要是蘇文塘真在考場上被打壓了,那掉的一定是他的腦袋!
兩天前皇上封了禮部大堂,將科舉主考官們看管起來,就已經讓朝堂上的一些人提心吊膽了。
生怕這是皇上要搞什么大動作,又要提刀宰掉一批人。
無數官員連夜辭退剛娶沒幾天的嬌嫩小妾,遣散了不少家仆,給戶部捐了大量銀子。
就是為了證明給皇上看,自己一心向著皇上,絕不敢在科舉或者其他方面弄虛作假啊。
但只有楊士奇知道,皇上搞的這些不是為了整治朝堂,僅僅只是為了讓一個人享受科舉的公正而已。
這人是誰?
那當然是蘇文塘了!
說實話,要是這次蘇文塘還沒好考中秀才,他楊士奇的腦袋絕對要落地!
誰讓他為了打壓蘇文塘,而臨時選擇更改科舉考題呢。
楊士奇真是欲哭無淚。
怎么就這么巧呢?自己怎么就沒看出來這蘇文塘如此得皇上喜愛呢!
不過若是這次蘇文塘真沒考過,就連他楊士奇也要懷疑這科舉到底有沒有問題了。
蘇文塘的才能,他是看的一清二楚。
這是大儒的苗子,是大明文人的希望,甚至可能是領袖。
他教過不少學生,如禮部右侍郎的兒子馬良才,那小子也不錯,天賦極佳,未來要是能耐下性子來,也是一個良才。
但蘇文塘不一樣!
這人簡直就和西游記中的孫猴子類似,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妖孽!
這樣的人,參加科舉不中舉?那說的過去?
楊士奇搖搖頭,在忐忑不安中,回到內閣焦慮的等待這次童試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