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夠。”

　　紅唇輕啟，簡短的幾個字如珠玉般落在心頭，但是她卻發現鄭澤面色沒有絲毫變化。

　　甚至，他還偏了偏頭，目光平靜且自然。

　　“所以呢？”他開口問道。

　　“所以你認為現在所看到的，便已是全部？”

　　情緒如同浪潮般漸漸遞進，焰靈姬發現，對于這樣的問題，她竟然無法回答。

　　一直以來，她真的看清過這個男人了么？

　　鄭澤站起身，將擦過手的帕子隨手放在桌案上，“人們總是能看見水面上泛起的漣漪，可是不親身去看，又怎么知道水下是怎樣的風景？”

　　他緩緩走到焰靈姬面前，輕聲說道：“就像，所有人都看清了你驚艷絕色的容顏，又有幾個人看得到，在這特別的容顏下隱藏著一顆怎樣的心？”

　　說話間，他抬起手撩撥開她額前的一縷長發，撥到一旁，那張精致的面容徹底呈現于眼前。

　　焰靈姬并沒有躲避，就這么直接得盯著他的眼睛，軟媚的聲音輕輕響起，“那你看見了么？”

　　聞言，鄭澤只是淡淡一笑，放下手從她的身邊走過，將手放在窗臺。

　　“會看見的，你也會。”

　　轉過身，看著他隱匿在光中的背影，焰靈姬靈眸中，波光流轉，泛起陣陣漣漪。

　　一場未知的較量在無聲之中結束，鄭澤能夠很清晰的感受到，她有了明顯的轉變。

　　如果說先前是從一個路人甲變成了有名字的人，那么這一次，就是從一個有名字的人，成為了一個真正能夠站在她身邊的，她足夠正視的存在。

　　接下來的規劃很簡單，在閣樓中刻字、關注劉意的動向、等待韓非的消息。

　　如果推測得不錯，這些事應該就在這幾天了。

　　自從與焰靈姬和解，相處之下的氣氛其實更加自然，不過與傳說中的相敬如賓相差甚遠，她還是那樣無時不流露出萬種風情，向鄭澤索取更多有用的東西，只是大都無疾而返。

　　放下手上的刻筆，揉了揉有些酸澀的手腕，他也切身體會到了竹簡的不方便。這么看來，自己弄出來的東西大概會引起很大的反應。

　　走到窗邊，舒緩一下有些疲乏的身心。

　　他的這座宅子地理位置很好，七絕堂是用了心的。除了前庭的閣樓，后面還有一個很大的院子，將幾乎能蓋上兩個足球場的土地圈起來。

　　除此之外，它與紫蘭軒的院子只隔了一堵墻，所以站在樓上，能將那邊的風景也攬入眼中。

　　原本只是忙里偷閑的放風，一道身影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少女穿著一身素雅的白衣，在池邊浣洗著帕子，清風浮動著她的秀發和衣衫，撥動著見者的心弦。

　　鄭澤心中一動，腳尖輕輕踮起，樓上距離院墻僅僅只有一人多高，而他身影輕盈掠動，下一刻便站在院墻之上。

　　不過他沒注意到，此時同樣在窗邊的焰靈姬恰好看見了這一幕。

　　她精致的面容上露出訝異的神色，從鄭澤的身法中，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學我的么？他的天賦恐怕比我想象的還要高一些呢！”

　　注視著鄭澤的身影，將一只手托在下巴上，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玉兒姑娘，好巧呀！”

　　被突兀的聲音呼喚，弄玉有些疑惑，站起身來看向傳來之處。

　　微微抬起頭，她便看到坐在院墻之上，一只腳彎曲抱著，一只腳懸下正似笑非笑得看著自己的鄭澤。

　　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平靜下來。

　　“你這般翻墻行徑，若是被他人見了，是要被捉起來打死的。”她輕輕說道。

　　鄭澤笑了笑，一躍而下，腳下輕輕點地，絲毫不顯沉重。

　　“那你呢？你看見了會做什么？”他問道。

　　弄玉翻了白眼，“我還有事做，你若要尋樂，可去前庭找姐姐們玩。”

　　她對這個暫時被打上“壞人”標簽的家伙，可沒有深入接觸的意思。

　　鄭澤也不介意，就這么來到她身邊，“可我覺得你更好玩。”

　　說完，又覺得這么說似乎不太妥當，繼續說道：“對了，昨天讓那個弄玉姑娘將錢還你，你收到沒？”

　　不去看他，弄玉低頭繼續洗著手帕，“收到了。”

　　鄭澤點了點頭，“那就好，我還擔心她見財起意，偷偷昧下來呢！”

　　聽他這么說，弄玉還是忍不住抬頭嗔怪地看他一眼，“弄玉姑娘怎么會做這種事情？”

　　對于鄭澤當面編排自己的行為，她有感覺被冒犯到。

　　而鄭澤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故意說道：“誰知道呢，雖然大家都說弄玉姑娘琴藝高絕，但沒準是讓別人幫忙彈奏裝出來的，長相嘛，也許還沒你好看。”

　　這一下，弄玉忍不住了，將手帕擰干，站起身來，“你說什么呢，弄玉姑娘曾在大庭廣眾下奏過樂曲，大家都說好，怎么會是你說的這樣？”

　　鄭澤聳了聳肩，“這誰知道，昨天見我還隔著一道珠簾，興許是長得丑不好見人呢？”

　　“你！”弄玉原本飽滿嬌嫩的胸口微微起伏，她又驚又氣地看著鄭澤，“弄玉姑娘我見過的，她，她長得很美，也很擅長琴曲。”

　　終究還是沒忍住，她為自己代言。

　　“哦？”鄭澤露出一絲感興趣的神色，“你見過？那她與你相比，誰更好看？”

　　聽到這個問題，弄玉目光閃爍，想了想還是說道：“自然是弄玉姑娘更好看。”

　　說完，便見著鄭澤一臉狐疑地盯著自己看。

　　“你說的這么猶豫，該不會是騙我的吧？”

　　“你！隨你怎么想！”終究還是氣度凝練，沒有被鄭澤激得自曝身份。

　　“這樣啊！”鄭澤摸著下巴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但見弄玉這般模樣，心里挺舒爽的，有趣的小姑娘啊！

　　“那你說，她究竟有多美？昨晚沒見到，有點可惜。”他說道。

　　這一下，弄玉又被問住了，他怎么凈問這些？

　　“她，她，自然生的花容月貌，風光霽月……”這話說到后面，越來越小聲。

　　看著她越來越不自信，鄭澤心里快樂開花了，等以后她的身份被曝光了，小姑娘會不會想找個地縫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