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韓陵,大明嘉靖二年,我從家鄉來到百里之外的蘄州府,參加由蘄州府舉行的武舉考試,但由于我沒有官場上的人脈,也沒有給主考的考官送禮,結果名落孫山,考試失利之后,我有些心灰意懶,不想回鄉,便在蘄州府謀了個差事。
這個差事是給一位寧姓富戶充當護院武師,每月工資一兩五錢銀子,由于我的東家寧廷美在蘄州府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尋常的潑皮無賴平日倒也不敢上門來尋釁滋事,所以我這個護院武師的工作倒也分外清閑,時常會有無所事事之感。
不久之前,我結識了一位與我年齡相仿的年輕人,他的名字叫柳星河,柳星河擅長觀察推斷之法,他的眼睛似乎能看透這世間的任何迷霧,洞察其中的真相。這說起我與的柳星河結識,其中還有一段有趣的故事,不過這次且將故事暫時壓下,先說說我與柳星河認識之初的一樁被他平反的冤案。
那是嘉靖二年八月的一天,我吃過早飯以后,從寧宅出來,穿過了兩條青石街,走到了柳星河住所的門前。
我到達時,一個矮個子男人正準備離去,矮個子男人走到門邊,朝柳星河作揖道:“柳先生,拜托了。”柳星河道:“我還需要做進一步的了解,暫時不能跟你保證什么。”
等那矮個子男人走后,我問他怎么回事兒,他回答說:“是一樁案子,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說給你聽聽。”
我表示很有興趣,他便說道:“有一個名叫牛二的人,也就是剛才這個牛大的弟弟,三天前,蘄縣捕快逮捕了他,罪名是謀殺他的妻子。他的哥哥找到我,說他弟弟是被冤枉的。”
“詳細的情形呢?”我問。
柳星河道:“據牛大跟我說,詳細的情形是這樣的:案件的發生地點是蘄縣的吳興鎮,牛二夫妻在吳興鎮上經營著一家豆腐店,牛二好賭,他的妻子平氏性情潑辣,他們夫妻關系并不和睦,八月初五的那天晚上,牛二吃過晚飯之后,便借口說要外出收賬,其實是找幾個賭友賭錢去了。”
“這一晚牛二的手氣不佳,不到一個時辰便將手上的兩百文錢輸了個精光,他回來的時候大概是亥時左右,他的妻子給他開了門,問他收到賬沒有,他編了個謊話應付過去,然后他們便熄燈睡下了,可是當牛二一覺醒來,發現原本睡在他旁邊的妻子不見了,而被褥和地面上卻有一大片干了的血跡,他當時很害怕,大聲呼喊尋找,出去詢問鄰居有沒有見到他的妻子。”
“不久他發現自家后院的地面有挖掘翻動的痕跡,他當時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提心吊膽的找來一把鐵鍬,才刨了一尺多深,便發現了妻子的尸體。他嚇得大聲尖叫起來,叫聲驚動了周圍的鄰居,很快,縣衙的捕快也聞訊趕了過來。”
“單憑這些,應該是無法給牛二定罪的吧?”我說道。
柳星河點了點頭:“單憑這些自然是無法給牛二定罪的,但除此之外,卻有數位鄰居說在半夜聽到了牛二和他妻子的爭吵,關于這點,牛二卻矢口否認—這也正是此案較為奇怪的地方。至于更具體的情形,我打算往蘄縣縣衙走一趟,韓陵,你有興趣同去嗎?”
老實說,對于這個案子,我的興趣是不怎么大的,在我看來,這案子唯一奇怪的地方也僅僅是在和他妻子的爭吵聲上—要么是牛二撒了謊,要么是牛二的鄰居撒了謊。不過柳星河既然開了口,我又恰好沒什么事情做,便同他一起去了蘄縣縣衙。后來的事實證明,這案子并不像我當初想的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