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5月26日,星期四,張震和兒子像往常一樣出門擺攤。落日飄西,天色昏暗,隨著三輪車的搖曳,路燈一盞盞睜開。
張震賣炒飯已經六年了,到了中心街,把車靠在路邊,熟練的支起招牌,“炒飯炒面10元一份”。因為價格實惠,料加的多,許多下班路過的白領、工人都會順路買一份回去。
“張哥,今天兒子又來幫忙啦,越越從小就懂事,哪像我家的,平常掃把倒了都不帶扶一下的。”
和張震說話的是一個高瘦男子,四十來歲,平時在旁邊賣鹵味。常一起躲城管,算是見面遞根煙的交情。
“馬上就上高三了,我讓他在家多看會兒書,他非要和我出來,說就當放松放松,你說這邊煙熏火燎的,有啥可放松的。”
張震嘴上埋怨著,但轉頭看向兒子,又滿眼的欣慰。自己沒什么大本事,孩子媽死的早,還好孩子從小就懂事,能吃苦還上進,考了市里重點高中。想著能供孩子上完大學,看著他找個姑娘結婚生子,自己也就心滿意足了。
兩人沒閑聊幾句,就有生意上門,張震嫻熟的翻滾著炒飯,一旁的兒子幫忙打包好遞給顧客。
最近天氣越來越熱了,沒炒幾份張震額頭就冒起了汗珠。兒子拿起汗巾給父親輕輕擦了擦,似乎覺得這樣太造作了,便把父親的臉整個抹了一遍。小聲嘀咕道:“最近這天太不正常了,還沒入夏就熱的要命。”
張震隱藏住微不可查的笑意,點頭附和,“可不是,天都快黑了,氣溫還這么高。車廂里有水,你等下多喝點。”
附近有好幾個廠子,這會兒正是下班的點,烏泱泱的人群有說有笑的圍在攤位邊上,父子倆忙的也是不可開交。
“啊…”
這時,遠處的尖叫聲壓過了嘈雜,周圍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好奇的回頭望去。
一名男子渾身是血的從三樓窗戶摔下來,扭動著身軀從地上爬起來,嘴里不停咀嚼著什么,鮮紅的血液從嘴角流下,眼球一片灰色。
身體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低吼一聲向旁邊的黑衣男子撲去,速度極快,黑衣男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撲倒在地。
“撕~”
“啊…”
渾身是血的男子咬住黑衣男子的肩膀,硬生生撕咬下一塊肉來,黑衣男子痛苦的哀嚎,身體不停的顫抖。
周圍人驚慌的退散開來,圍成一個大圈,幾個女生捂住眼睛驚聲尖叫。不少人掏出手機來拍攝。有人察覺到不對,反身向外走去,更多的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拼命的往里擠,場面異常混亂。
渾身是血的男子只咀嚼了幾口,肉就被吐咽下去,人群中有人也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
渾身是血的男子又繼續抓住手臂啃食。
“撕~”
又是一塊肉條被扯下,鮮血汩汩流出,地面已經被血染成黑色。
仿佛回光返照,黑衣男子喉嚨里發出“咕呼”的聲音,雙手鉗住渾身血男子的脖子,翻身用力摔在了地上。
顫抖著站起身,黑衣男子眼球漸漸變成灰色,傷口也開始停止流血。緩緩扭頭看向一旁的長發女子。
僅對視了一眼,女子就被對方那仿佛沒有靈魂的眼神嚇得驚慌失措,轉身向后跑去。
黑衣男子向其方向竄去,女子周圍的人見他沖了過來,都驚恐的退開。卻還是被后面擁擠的人擋住去路,女子沒跑兩步就被黑衣男抓住了頭發,用力往后一拉。
“啊”
尖叫聲尚在空中停留,女子身體已經往后倒下,后腦勺重重的砸在水泥地上。
女子的尖叫聲越來越細,恐懼的淚水從緊閉的雙眼滑落。
黑衣男一口咬在了女子左腮上,隨著脖子的轉動,女子左臉的骨頭露了出來。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女子聲音變得越來越小,漸漸沒了生氣。
“救命啊,殺人啦!”
“啊!有鬼啊。”
“嗚,媽…媽。”
……
后知后覺的人們這才恐慌的四散跑開,不慎跌倒的人也只能成為幸存者的墊腳石。
不適應的吞下肉,黑衣男子身上仿佛打開了某道枷鎖,更瘋狂的向逃跑的人堆沖去。
之前被摔在地上渾身是血的男子,此刻也爬了起來,肆虐的追趕著驚慌失措的人們,越來越多的人被追上,然后倒在了地上。
沒人注意到,被咬去左腮的女子,眼球在慢慢失去光澤,變成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