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行將施明山的劇本推薦給了自己好友天寰影業的蔡生,看過劇本后蔡生覺得很不錯,便找到施明山問他,“真的是自己想拍嗎?”
施明山點頭,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同時又表明為保故事的真實性打算全部使用新人演員。
蔡生眉頭一皺,施明山滔滔不絕那么多只有著這一點他不太認同。一部題材現實且沉重的電影使用新演員是很冒險的,一來怕新人把握不住角色,又難吸引觀眾對這片子的興趣。二來拍過于寫實的題材最好還是用明星,這樣可以緩解真實感帶給觀眾的壓力。不然就白白浪費了這個好的劇本。
蔡生的建議當然是好的,不過在資金和人員的選擇上是個大難,哪里找得到便宜戲好還能放下身段扮演精神病人的人呢?
看出了他的難處,蔡生開口。
“我去找吧。你相信我嗎?”
拿著別人的錢自己又是初出茅廬的新人導演不信也得信。不過話說回來,施明山還是很相信蔡生的眼光的。
蔡生先后游說到了老戲骨升叔和林永勛,又請來已經在影圈和電視圈出頭的青年演員王琛和謝興興。除去施明偉自己正在拍片,施明行也跨刀為弟弟扮丑出演。
一切準備妥當不久電影《阿狗》開拍。施明山突然很理解胡汩形容的那種什么都不懂的感覺,雖然從小在片場長大,也多少做過一點幕后工作,可當真正站在這個位置上的時候,他的手緊張得不知道要怎么擺放,只得將雙手藏進褲兜里,假裝嚴肅的站在攝像機后。
好在那是一個非常優秀且融洽的團隊,他很快就適應了自己的新身份。
電影拍攝得很順利,不過在上映的時候卻遭到了一些困難險些被禁映。全因那一年港島試行電影分級制度。一部電影的成功不僅要看午夜場的反應,同時也要看港島影視及娛樂事務檢查管理處的審核意見。
電影《阿狗》因為取材大膽,在拍攝之時已經有意的將電影捆綁近幾年由精神病人犯下的惡劣案件,被電檢處以涉及社會內具爭議的道德價值和暴力鏡頭的原因ABC一個字母都沒得,電檢紙(電影檢查條例核準證明書)也沒收到。
施明山不得不將電影原本的結局做了刪改電影才得以上映。
不料電影才上映,又被冠上了影響“精神病康復工作宣傳”的帽子,受到了服務聯會和教育人士的抗議,并申請禁映《阿狗》。
康復聯會主席梁女士稱,“電影里稱精神病患者神經病是一個帶有侮辱性的叫法。電影利用明星出演精神病患者和流浪者角色,他們逼真的演出值得肯定,但是過度渲染會引起社會上對精神病患者的不友好反應。而且,片中林先生飾演的社工角色雖然表演出色,卻令人感受到社工是一個失敗的行業。還有精神病患者在毫無抵抗能力的情況下遭受互助委員會人員襲擊的場面,叫人難以相信,導演是不是有刻意抹黑描寫的嫌疑。還有精神病康復者的復發,影片給了人們一個很強烈的訊息,就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即使已經治愈康復了還是會復發,危險。這些將會激發社會人士對患者的恐懼和誤解。”
天寰影業就指謫做出反應,召開招待會并由董事、宣傳經理陳蘇童代表發言,電影已經在要求下重新送檢,且不排除禁止放映的可能。同時他也強調,“此次招待會并不是為了呼吁電檢處讓此片放映,而是要澄清社聯投訴造成一般人對影片《阿狗》的印象。影片確實圍繞一個強烈的訊息拍攝,那就是一個精神病人即使康復了仍然非常需要親人、鄰居等社會人士的支持和信任,否則就會逼使病患復發。梁女士等人認為社會人士觀看此片后會對精神病患者產生誤解和恐懼,確實是一個社會現象。但影片的真正目的就是想要糾正這種社會現象。據我們去多家戲院對觀影觀眾做出的調查,得到的反應大多是對片中人的同情,而表現出恐懼的人寥寥無幾。有社會良心的觀眾從影片中獲得的訊息應該是積極關注精神病人,而不是消極的恐懼。天寰影業自成立以來,不僅拍攝商業片,也嘗試拍攝一些嚴肅題材而非純為票房的電影。這一次拍攝反應了精神病患者、社工處境和政府對這方面設施不足的問題,電影《阿狗》引起了社聯的不滿實在是令人遺憾。”
施明山可沒陳蘇童這樣的風度,對記者直言,“我是抱有誠意、同情和關懷拍攝此片的,同時在《阿狗》的籌備和拍攝期間也得到很多社工團體的支持和幫助,里面的內容全部真實。聽到聯會對電影的反應后我和公司不下二十次想要與他們聯絡,卻不被他們接聽和回復。同時,在得知聯會的發言人梁女士并沒有觀看過此片后公司也誠意邀請她看片被拒,甚至于邀請她列席此次招待會也遭到拒絕。當然這是公司的誠意,我個人認為你既然對片子有意見,起碼也應該是看過影片才提出指謫,既沒有看過影片,也沒有了解過觀眾的反應,提出的看法還真是無看無法。”
或許是因為施明山的發言,或許是因為并未能順利阻止影片的上映,康復聯會將此事告上法院。好在最后都得以擺平,電影繼續上映。
這么一鬧,是禍也是福,影片《阿狗》引起全城轟動,并斬獲千萬票房,坊間的反應也多是贊許。
26歲的施明山首次執導的電影《阿狗》成績斐然,令他以為自己之后的導演路應該會穩當了。畢竟太多演而優則導的演員因為第一部片子不太成功就不敢再執導的例子是擺在這條路上血淋淋的現實。
施明山知道,自己此次成功,是運氣,是實力,也是腦力。
他是一個不那么純粹的現實理想主義者,盡管往往兩者都不肯承認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