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東方昆云
在和東方遙重逢前,東方昆云一直以靈體的狀態游蕩在人間,他踏過江河湖海,一切是那么陌生;在學校旁聽學,枯燥無味;在戀人旁傾聽甜膩的誓言……
他看著東方羅宸一步步走向王位,又緩緩墜落,一步步東山再起,統領天下眾生,他對此嗤之以鼻;他也曾看著東方遙為東方羅宸而哭泣,感到心疼不已……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強烈的無力感曾一度將他吞噬,更可悲的是,已經沒有人記得他這個二皇子了吧,即使是東方遙……
東方昆云飛到天上,穿透云層,俯視著天下,只是飛的再高也到不了九垓,總有一層透明的屏障把他擋在外面。但是東方昆云也不得不承認,俯視的感覺非常好……
邊境上,依舊戰火紛飛,每天都有人死亡,同樣的也會有人出生,東方昆云趴在云上,看著他們。等到一切結束,他來到一個男人身邊,看起來那個人已經命不久矣了,呼吸紊亂無章,鮮血從腹部汩汩流出,東方昆云靜默的看著他,等待著他的死亡。漸漸地,男人停止了呼吸,在他的身體上,冒出一團紅色的肉團,漸漸變為人形,捂著自己的肚子向著遠方走去。
東方昆云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這樣好運,能保存著理智,在外游蕩。東方昆云輕輕觸碰男人的尸體,慢慢融合了進去,傷口也不再流出鮮血,遠方的醫療隊也正在趕來。
又是一個人的一生時間,東方昆云躺在床上,這個男人的身體也已經垂垂老矣,到達了極限,這一世,又沒有見到東方遙,這是東方昆云連續不斷更換身體的動力,也漸漸的成為了唯一的動力,輾轉了多久他早就忘了,甚至為什么要去找東方遙,他也早就忘了,但是……他一定要找!
接著,在荒野里,他找到了一個正在被野狗拖拽的小男孩,他還沒有死,一直在哭鬧:“媽媽!媽媽!救……救救小云!”小男孩伸出手,抓著空氣。
他也叫小云啊,真好……等等,東方昆云意識到,這個小孩在向他伸手,可是此時的他,不是靈體嗎?這個小男孩兒可以看到?他往旁邊閃了閃,小男孩依舊向著他伸手。
“救……救救我……”男孩都哭累了,后背被粗糙的土地和野狗的利齒劃破,血印隨著野狗的走動一直延伸到巢穴里。
東方昆云攤攤手,“我也沒辦法啊,我碰不到你,除非你死了,我還挺希望你死的,這樣這具‘小云’的身體,就是我的了,模仿小孩子要比模仿大人容易的多。”
“嗚嗚……小云還不想……死啊……”
“是啊,小云怎么會想死呢……”
等到大人們趕來的時候,野狗已經跑掉了,角落里,“小云”躺在那里,手里正拿著一根木棍和石頭,他的父母抱起他,去找醫生。
此時的東方遙已經飛升了,各地都開始修建屬于東方遙的逍遙寺,東方昆云所在的東興鎮也不例外,甚至東方昆云聽說是修建東方遙的廟宇,立刻沖去,拿著最少的工資,干著最苦的活,鎮上其他人都說這小子瘋了,也有人說他這是看上東方遙了?一傳十十傳百,不管東方昆云開始的目的是什么,反正大家認為的目的是:為討美人歡心。
東方昆云也不管他們怎么想,他又不缺錢,他的身上可是有前幾世積累下來的金錢和古董,他只是想快一點完成這個逍遙寺,他知道這些工人都是些什么東西,為了多拿一天的工錢,無時無刻不在偷懶,延長工期……只要能快點建好,東方遙在下凡聽取民愿的時候,就可以見到了……這樣想著,手上的力氣變得更大了,動作也越來越快。但是他干的越快,別人不滿意了,特別是工人頭頭,每天除去固定的工資,他都可以從每人那里提成出十二分之一,東方昆云干得快了,他要損失多少錢啊。
“哎,不是我說李家的那個小子,你干這么快干什么?你看看別人,這大太陽的,你偷偷懶能怎么,啊?又沒人催你,怎么,逍遙仙能明天就隕落不成?不是我說……”
東方昆云扔下手里的石塊,瞪著他,但很快就意識到不對,趕緊低下頭接著干。
“嘿!你小子!不想干了是吧,剛剛還瞪我!不想干就滾!滾滾滾……”
“你想要錢的話,我工資的一半都給你,不用管我了。”
“呵,你工資的一半?那值幾個錢?”
東方昆云握緊拳頭看著他:“那全都給你可以了吧,這里一共就十五個人,我的工資也夠你每天撈的了。”
工人頭頭搓了搓手指,想了想:“行,加油干哈,早建起來我們大家都輕松不是。”說完,向著其他人招招手,“走了大家,今天提前下工,哥和你們去喝酒,李家‘少爺’請的!哈哈哈哈哈……”
“不是說小時候被狗叼走過,腦子壞了吧。”
“誰知道呢,沒聽那個傳言啊,看著架勢,多半是真的了哈哈哈哈哈……”
“可不是嘛哈哈哈哈哈……”
東方昆云對他們的嘲笑充耳不聞,他現在只想快一點見到姐姐,告訴她,小云還活著……
半月以后,東方昆云被繁重的勞動累瘦了十幾斤,身體也虛了不少,胳膊抬起來都很費力。但是當他躺在主殿的一角,看著氣派的逍遙寺矗立在那里,不免驕傲幾分,很快,來朝拜的人排山倒海一樣趕來,把東方昆云淹沒,東方昆云這才意識到不對,趕緊向著神像的方向,蹣跚的走去,但是很快就被擠了出來。一道金光閃過,是東方遙,就連東方遙都被這架勢嚇了一跳,“謝謝你們,這座逍遙寺是我現在為止見過最好看的,建造這里的工人是哪些啊?”
除了東方昆云外的其他十四人,包括工人頭頭在內,一齊湊了過去,獲得了東方遙給予的錢財,大家都喜笑顏開,連連道謝,周圍看熱鬧的人也為他們感到開心。
東方昆云目眥欲裂:“讓開!讓我進去!讓我進去啊啊啊!”
東方遙聽到了不斷呼喊的聲音,只當是普通的信眾,出言安慰了幾句:“不要擠,慢慢來,不要受傷了。我之后還會來的,今天就先這樣吧。”東方遙轉身離開,又是一道金光。
“姐姐!”東方昆云崩潰的吶喊,路上的人漸漸散去,只剩東方昆云依舊立在那里,兩條胳膊無力的垂著,“姐姐……”他來到神像面前,伸出手拍打著神像,“姐姐……姐姐……是小云啊,是我啊!你看看我!回來啊……回來……”
很久……東方遙也沒有來過……東方昆云從青春年少等到耄耋之年……東方遙都沒有再來,甚至等到東方昆云再次變成靈體,在逍遙寺門前又等了須臾年,東方遙依舊沒有再來……
“不能再等了,靈體要散了……要找下一個……下一個……”
不斷地,東方昆云輾轉于男人,女人,孩童身體上,走過了萬千逍遙寺,可是再也沒有見過東方遙,東方昆云有時會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姐姐現在過得很好不是嗎,這樣就好了啊……這樣就好了……”可是他不甘心,一想到現在陪在姐姐身邊的是東方羅宸,他就不甘心!
直到他發現一些稀有金屬可以儲存靈體,于是東方羅宸在不斷變換身體的同時,進行著對稀有金屬的研究,用盡了自己所有的資產,終于塑造出了一具用稀有金屬打造的身體,關節連接處用來自地心的磁石吸引,表面覆蓋一層細膩的人造皮膚,東方昆云按照自己記憶中母親的樣子,捏塑了身體,他終于可以不用在客居別人的身體了。
當他進入自己打造的身體時,是多么的舒適與幸福,東方昆云來到天梯前,慢慢的一步一步攀登,暢通無阻。但是,即使他到達頂層,卻不能飛升,畢竟他已經不算是生物了。九垓的神仙們都來看這個另類,東方遙站在東方羅宸的后面,好奇的向這邊看,東方昆云興奮地跑過去,但是被東方羅宸擋住了:“閣下,到底是什么人?”
“你……是……小云?”東方遙這一句話一出,東方羅宸和東方昆云同時一驚。
東方昆云一把推開東方羅宸,跑過去緊緊抱住東方遙:“姐姐!是小云,是小云!姐姐……姐姐還記得我……”
“小云……等等,有點痛。”東方遙輕輕拍了拍東方昆云的手臂,傳來了金屬的聲音。
“對不起姐姐。”東方昆云不舍的松開了手。
東方羅宸在一旁臉都黑了:“都散了吧,現在是‘家庭聚會’了。”東方羅宸眼神不善的看著東方昆云。各路神仙也都散了。
“那是誰啊,沒聽說東方家還有個小子啊。”
“噓,別說話,看起來帝尊大人很不喜歡他啊,臉都綠了。”
“你倆都別說了,快走了快走了。”
臉綠的東方羅宸拍了拍東方昆云,指了指旁邊的角落。
“姐姐等等哦,我和大哥!先敘敘舊。”東方昆云在“哥”這個字上加重了讀音,且有些咬牙切齒。
兩人在一邊,不知道嘀嘀咕咕說了些什么,東方遙聽得不真切,好像是什么身體?靈氣?還有關于自己的?最后兩人一擊掌,立了天地大誓。
東方昆云還是快東方羅宸一步跑過來輕輕抱起東方遙:“姐姐,小云好想你。”
“你們剛剛聊什么呢?”東方遙摸摸東方昆云堅硬的頭發。
“沒什么,就是大哥承諾給我一具隕落的神仙的身體做研究,以后應該就可以像以前一樣修煉了。”
“這挺好的啊,小云一直都是以這種形式在外游蕩嗎?之前有找過你的靈體,一直找不到,原來是已經住在這里面了啊。”東方遙伸出手,摸了摸東方昆云堅硬的臉頰。
東方昆云想了想,開心一笑:“對啊,我已經盡力讓他看起來不那么別扭了,姐姐討厭嗎?”
“怎么會,只要是小云,姐姐都很喜歡。小云都去了哪里啊,可以跟姐姐說說嗎?”
“可以了,回家了。”東方羅宸從東方昆云手里搶回東方遙。
“回家?姐姐,小云也可以去嗎?”
“當然可以。”“不行!”
東方遙慍怒的看著東方羅宸,“姐姐說可以就是可以,走吧小云,姐姐帶你回家,去看看你的新家。”東方遙拉起東方昆云的手就往遠處走。
“遙遙,我不是……”
東方昆云回過頭來,看著東方羅宸,然后……“略……”
“東方昆云!”成功激怒了東方羅宸。
“姐姐……我……”東方昆云可憐兮兮的看著東方遙,雖然現在面部表情還不是很靈活,但是裝可憐有奇效。
“哥,你不要再耍脾氣了,我知道你看不慣小云,今天晚上你就在行政堂睡吧,否則晚上你要是再把他扔到水閘下面,小云現在可受不起。走了小云。”東方遙挽著東方昆云的手臂,輕輕拉了拉。
“好……姐姐……”
“摸摸頭,不哭不哭。”
東方羅宸快瘋了,他很想反悔,剛剛自己為什么要答應東方昆云給他靈軀。最后也只能無奈的站在東方遙的另一邊,看著久違的“姐弟重逢畫”,真是礙眼!
最后還是沒有忍住,抓起東方昆云就扔到了旁邊的荷花池里,因為是金屬,東方昆云一下子沉到了池底,最后在東方遙的逼迫下,東方羅宸把他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