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星一喜，問道：“那個研究所還在？”

　　小萌笑道：“不在了，”陳曉星的喜色變成了失望之色，小萌連忙解釋：“當初你們全都被抓，我申請失蹤人員死亡時順便就給注銷了。當時確實也沒辦法運營。就算不注銷，相關部門也會注銷的。”

　　陳曉星沉聲道：“我明白！你是想再辦一個？”

　　小萌笑著說：“是啊！樂樂和6號能力不差，當初還和我一起做實驗呢！可惜沒學歷。憶恩也馬上18周歲了，沒辦法再上學了。安安也一樣。憶糖倒是年齡小，爭取爭取還有希望，但她有媽媽的記憶，不肯上學。所以只能是咱們自己雇他們了，不然他們以后沒法生存。”

　　陳曉星笑著說：“這是好事，你去辦吧！我年齡大了，這事就交給你了！”

　　“別呀！手續繁瑣，你就不用管了，我來弄。實驗可還得以您為主。”

　　“那我試試看，這些年在那里也一直是在做實驗，還不至于手生，應該能幫上你的忙！”

　　小萌伸出手作出擊掌狀，笑道：“那就說定了！”

　　陳曉星也伸出手和她輕輕擊了一下，笑道：“好！說定了！”

　　小萌的能力很強，但流程沒那么快。陳曉星在等待的時候非常激動。每天都要問問研究所辦到哪一步了。小萌總是笑話他，怎么跟相親的小伙子似的。

　　有一次，憶糖聽見了，跑過來問：“相親？誰相親？曉星，你可不許相親。”

　　倆人感覺她已經無藥可救了！

　　當研究所終于拿到執照的時候，陳曉星用手撫摸著那些最新的儀器，百感交集。終于，他終于有了真正意義上的研究所。

　　上次申報成功，但他卻沒有精力去做實驗。后來被抓走，做的是被人逼著做的實驗。只有現在，他才算是可以為自己對科研的熱愛而實驗了。可惜，他已經老了。

　　為了避免麻煩，研究所名字定為了“認知科學研究所”。這種名字爛大街了，所以反而安全。不知道的還以為研究的是心理學呢！

　　小萌主動要求作實驗對象。陳曉星問她：“我一直挺奇怪的，你為什么不但不反感，還總要主動當小白鼠呢？好像你很小的時候就這樣了。”

　　小萌甜甜地笑笑，說：“因為我想變得超級厲害呀！我知道爸爸的實驗能讓我實現這個愿望。”

　　陳曉星有些動容：“你很早就預知到你會用到你的能力來救我們了？”

　　小萌笑笑，并不說話，那就相當于默認了。

　　陳曉星也笑了起來，這就講得通了。以前總覺得這孩子異常，怕她會出什么問題。笑著笑著他就變成了又哭又笑。自己做的蠢事，連累了多少人？尤其是小萌。何其無辜。

　　小萌見他哭了，也不安慰，自己爬上醫用床艙躺下來，說：“爸爸，快來做實驗，別浪費時間了！”

　　陳曉星擦干淚水，有些不好意思。他很專業地坐在儀器的屏幕前，開始操控儀器。然后發現小萌頭上還沒連接，連忙又停下來，跑過去幫她連上那些線路。再跑回來操控儀器。

　　他找回了身為科學家的那種感覺。開始認真觀察小萌的大腦。

　　皮層區——正常，額葉——正常，腦干——正常，腦神經系統——正常，松果體——

　　陳曉星突然被嚇了一跳。松果體異常腫大。

　　陳曉星沒急著叫醒小萌，他在思考。前幾天，小萌被送進醫院的時候，明明還做了完整的腦部檢查，但都沒有發現異常。

　　那就說明，這異常是最近才出現的。但是出現的原因是什么呢？

　　是那個和她合體的小萌造成的嗎？

　　還有，小萌昏迷那么久，為什么無緣無故的昏迷，又無緣無故的醒轉？是和那個多出來的小萌有關系嗎？

　　為了小萌的安全。他關閉了儀器。坐在椅子上沉思起來。

　　小唐曾經對小萌做過催眠，催眠的內容是，當小萌滿十八歲以后，可以自由選擇是否成為蔣萌。目前看來，小萌沒有選擇變成蔣萌。那為什么前幾天會突然出現一個和小萌一模一樣的意識要和她合體呢？

　　雖然小萌擁有蔣萌的記憶，但她十八歲時蔣萌的意識沒能出現在她的意識里影響她。

　　小萌的意識非常強大，一般人的意志影響不了她，是不是因為這個呢？

　　而前幾天她突然昏迷，很有可能正是由于昏迷，蔣萌的意識出現了，才會要和她合體。但好在小萌的意識被蔣萌的強行侵入給喚醒，她才又醒來。

　　陳曉星覺得自己的猜測應該很接近事實。只是小萌為什么昏迷，卻還沒有答案。

　　想明白這些，他才把小萌叫起來，幫她取掉頭上的線路。

　　小萌迷惑地問他：“實驗這么快就做完了？”

　　陳曉星略沉重的說：“小萌，你現在可能不適合再做實驗。你還是先休息一段時間吧！”

　　“為什么？”

　　陳曉星把她大腦的情況說明，又把自己的猜測說了一遍。小萌聽完之后點點頭，說道：“應該就是這樣了！”

　　陳曉星問她：“你為什么昏迷？你能猜到原因嗎？”

　　小萌笑道：“大概是之前我急于救你們，對大腦做了過多的刺激導致的。”

　　陳曉星吃驚道：“你瘋了？你知道蔣萌是怎么死的嗎？”

　　小萌笑道：“知道！”她指指自己的頭部：“這里都有！”

　　陳曉星急了：“那你還這樣冒險？”

　　小萌笑道：“爸爸，別急！這不都已經過去了嗎？再說，當時全家都被抓了，我可是最后的希望了。就算您不急于出來，弟弟妹妹們都還小，總不能讓他們的人生全都賠進那里去吧？”

　　陳曉星沉默了一會，對小萌懺悔道：“以前，我以為我克隆出你來，就能找回蔣萌，后來，我發現你們不是同一個人，但我還不覺得自己錯了。只恨莊先生那伙人還有抓我們的特.工們。但是現在，我真的得承認，我錯了！錯得離譜！”

　　“我毀了你的人生，毀了6號的人生，毀了憶恩的人生，毀了安安的人生，毀了憶糖的人生，毀了你爺爺的人生。你奶奶雖然是被放走后離世的，但她也被抓進地下生活了多年。還有小唐。我錯得離譜，我真的真的后悔了！”

　　“不是這樣的，爸爸！如果沒有你，我連生命都不會有呢！確實應該都怪那些有貪欲的人才對。如果有人用菜刀殺人，難道要怪發明菜刀的人嗎？工具無所謂善惡，有善惡的是人哪！”

　　陳曉星紅著眼眶問小萌：“是這樣嗎？”

　　小萌狠狠地點頭說道：“當然是！火藥可以用來做煙花，也可以用來做炸藥。如果有人因為火藥而死，能怪火藥不該發明嗎？沒有火藥，連礦都采不了呢！”

　　于是，陳曉星有了一些動搖，或許，真的不用太苛責自己吧？他不確定。

　　陳曉星想要讓氣氛輕松點，于是換了一個話題，他問：“咱們接下來做什么實驗？”

　　小萌笑道：“做這個！”她指指自己的頭。

　　陳曉星搖頭：“不行，一定要等你好了再說！我可以找6號他們！”

　　小萌笑道：“你誤會了，不是讓你對我做實驗，是讓你對我的頭發做實驗！”

　　“頭發？為什么”

　　小萌回答他說：“我過度刺激大腦，導致頭發白一了半。因此我想起來一件事。您之所以能克隆出我來，是因為蔣萌將一個頭發做的香囊給了你。而特.工機構里也有人用這個香囊上的頭發克隆過克隆體，但都沒有我的天賦。最后被人道毀滅了。”

　　陳曉星倒是從來沒想到過這里。陳院長曾經想到過，卻沒有就此和他交流過。

　　“你是說，和頭發有關？”

　　小萌點點頭，又甜笑著說：“可能有很大的關系！一定有什么秘密在里面。”

　　陳曉星其實現在沒什么具體的想法，先做著頭發的研究，沒準什么時候就有思路了，到時候再換。現在又無需對任何人和機構負責，還是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所以他說：“好，那就做頭發的實驗。你可以把頭發剪下來給我用，不用親自來做。”

　　小萌笑著說道：“這可不行。活體實驗和尸體實驗能一樣嗎？頭發剪下來以后，或許性狀就改變了呢！”

　　陳曉星想了想，倒確實是這么個道理。但他還是不放心，說道：

　　“那你的大腦狀態，現在……”

　　“爸爸，買個信號屏蔽設備造價并不高的。不過用在我頭上，你可得給我定制一個最好的。”

　　陳曉星聽了一喜，笑道：“你放心！一定一定給你定制一個最最最好的！”

　　小萌又露出她那招牌式的笑容，似乎能融化冰雪一樣，房間都溫暖起來。

　　由于陳曉星要對頭發做實驗，家里的每個人都開始對和頭發有關的事情感興趣。

　　開始的時候，他們討論的還都是些正常的問題。比如：誰的頭發最粗，最有可能有研究價值；或者誰的頭發最黑，最可能有研究價值。6號為此還沒少和他們吵架，因為家里只有他一個人是金色頭發的。

　　后來就泛化到其它的事情上去了。比如全球共有幾種發色，這些發色分布在哪些區域，動物的毛發顏色為什么和人不同等。

　　他們關心的問題，有些甚至還挺古怪的。比如人眼睛上的睫毛是彎的，而其他某些部位的毛為什么是卷曲的之類的。

　　陳曉星開始還覺得他們或許能幫他發現一些有價值的東西，但當他聽到“毛是卷曲的”這樣的話題時，他就決定不必再參考他們的意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