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別家姑娘
夏蟲不可語冰……看厭了天上的流云,許慶轉(zhuǎn)過頭微笑,倒不是覺得王狗兒見識短淺,滿嘴說著胡話,而是深深的自問,“我許慶,做為一個藍(lán)星的有為青年,這是……穿越了,這里是紅樓世界?
剛才讀取的記憶,一定就是那個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倒霉鬼許慶,這老兄在大婚當(dāng)日升了天,保不齊是那個孫姓的小娘子……克夫啊?
我才到這個世界,難道就要和一個克夫的小娘子成親?
這,絕逼不行。“
許慶起了身,看了幾眼一臉堆笑,樸實中又不失狡黠的王狗兒,說道,“狗兒哥,你剛才說的很對,不過有兩點我卻是不能認(rèn)同。”
王狗兒平日里和許慶算是交好,是許嬸——許慶老母,特意派過來說和,就是想要他同意這們婚事。
不同意也不行,如今已箭在弦上。
畢竟有些貪財,又沒了郎君的許嬸,到底還是被孫家娘子征服了。
主要是孫家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又是左近百里之內(nèi),除了四王八公之家外,出了名的富戶。
家有良田數(shù)百畝,桂花樹林一眼望不到頭,仆婦,小廝數(shù)十,就連那老黃牛都有十?dāng)?shù)頭,可以說是家資豐厚,人生良配了。
“慶哥兒,”王狗兒見著許慶結(jié)束了發(fā)呆,還以為是自己剛才的話語湊了效,笑說道,“我大字也不識幾個,怎么能和你比?
慶哥兒可是咱們莊子里這些武人之中,出了名的讀書種子,你說說,我有哪些地方說的不對,這就改正。
不如咱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接親,一邊談,一邊改如何?“
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前世時許慶也是熟讀過《紅樓夢》的主兒,知道王狗兒是個苦命人,只說道,
“狗兒哥,一年半載,是生不出來一兒半女的,除非……”
頭頂上種了草原這樣的話,許慶想了想沒說出口,畢竟這是在說自己,想想就有些方自己啊,便又說道,
“還有啊,我不是初哥。”
許慶并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長什么樣子,但是前世里他的樣貌,曾有熟識的女子形容過,像什么:貌比潘安、豐采高雅、劍眉入鬢、驚才風(fēng)流、勾魂攝魄之類,不知凡已。
似這般顏值的許慶,怎么可能是初哥?
“是啊,慶哥兒,是我疏忽了,今天晚些時候,只要你和那孫家小娘子拜了堂,成了親,再送入洞房,那當(dāng)真便不是了。“
王狗兒看了看天色,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接近中午,心內(nèi)不免就有些著急,因為大乾朝的婚制中,一般男方接親都在上午。
等接完了親,要么在午后拜堂,要么等到傍晚。
如果許慶這時候還在自家后院里糾結(jié),那可就趕不上好時辰了。
人生頭等大事,自然要在良辰吉日。
“誒!“聽了王狗兒的話,許慶只是嘆了口氣,覺得有些雞同鴨講。
做為一個藍(lán)星來的穿越者,對于什么“克夫“的話,不過是許慶不愿結(jié)這門親事的心里建設(shè)而已,真實的原因,是他內(nèi)心里糾纏。
剛穿越就成親,這算哪門子事情?
再說,從吸收的記憶里許慶已經(jīng)知道,那孫家小娘子今年不過豆蔻,尚未成年不說,也并不認(rèn)識,許慶心里多少有些不能接受。
養(yǎng)成?
“狗兒哥,今兒這親……我是絕不會接的了?“許慶也不想讓王狗兒為難,不免就直說了,他一邊說,又一邊就要脫去身上的喜服。
可當(dāng)此之時……
就在許慶雙手剛要解去衣扣時,驀然就從前院兒里沖進(jìn)來一個姿容尚算秀麗,但卻氣勢洶洶的女子。
在那女子的身后,還跟著四個明顯是武人裝扮的大漢。
那女子,就是此世許慶阿母,許嬸了。
后面的四個大漢,則是莊子里四姓人家中的族長。
因為劉家莊有四姓,又都是武人出身,當(dāng)然每一姓都不可能服另一姓,索性每一姓之中,都選了個聲碑卓著的族長。
如果莊子里出現(xiàn)什么不好解決,又有些棘手的問題,則是四姓族長一起商量著解決,當(dāng)然這其中難免會有分歧的時候。
如果有分歧,最后又無法達(dá)成一致意見,自然就要武力上見分曉了。
也因為這個規(guī)矩,劉家莊里幾乎人人尚武,舞刀弄槍者,屢見不鮮。
“我的兒,“許嬸才到后院,并來不及埋怨王狗兒辦事不力,當(dāng)先就抓住了許慶的手,委委屈屈,眼中含淚泣道,
“阿母為你選的這個孫家小娘子,不說人品樣貌兒俱佳,就說她家只這么一個小女,又家底頗厚,那孫家老爺夫人已屆耄耋之年,待他們百年之后,什么田產(chǎn)仆婦,還不都是你的么?
傻兒子,阿母何曾害過你?
就說你那短命的阿爺故去之后,阿母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喂養(yǎng)成人,是何其艱辛,你倒是體恤一番阿母的良苦用心?“
許嬸的眼淚說來就來,說著話時淚眼已婆娑,已拉了許慶手往外走,又說道,“阿母已備下轎馬,就等著你這個新郎官兒接新人了。
這就隨我去吧?“
許嬸往前拉,許慶不為所動。
她一個中年女子,又怎么有許慶的力氣大?
“混賬小子!”
見著許慶如一頭倔牛般不肯動,四位族長中的許家族長,算起來算是許慶的爺爺輩,當(dāng)即便氣急敗壞的抽出腰中樸刀,說著,
“慶兒,你是咱們莊子里僅有的幾個讀書種子之一,當(dāng)知圣人教誨,有道是父母命,不可違,父母呼,當(dāng)應(yīng)承,難道圣人的話,都被你讀到狗肚子里了不成?
你今兒不去接親自然無有不可,那咱們就按族規(guī)來辦,只要你逃得過爺爺手中的樸刀,這門親事,咱就做罷。“
許家族長頂生華發(fā),氣勢絲毫不減當(dāng)年,一看就是在軍中歷練過的好手,沒準(zhǔn)手上可能還沾過北方蠻族的鮮血也說不定。
許慶看許族長樣子,沒得往后退了半步,這倒不是慫,而是他不想才穿越,就被一刀噶了,那該有多虧?
“許爺爺,你是長輩,我怎么好和你動刀動槍?“許慶笑了笑,又瞅著其他三位族長,說道,”這族規(guī)啊,是單挑還是……群毆?“
群毆?
許慶這句話,讓其他三位本只是來助威,幫個腔的族長們,心底的熱血立刻就點燃了,其中杜族長說道,“好你個小子,倒是有些血性,老許頭,你今兒就不必插手了,讓我來教訓(xùn)教訓(xùn)這個孫子,你可不要心疼。“
武人做事,向來干脆,杜族長也不怕別人說他以大欺小,已經(jīng)拖了長槍,三步兩步的便走了過來。
“這些老頭,脾氣倒都不小。“許慶有些騎虎難下,啞然失笑,心道,”武的不成,要不咱試試文的啊。“
“杜爺爺,且慢。“許慶瞧了兩眼杜族長手里的長槍,心下就是一凜,笑道,”四位族長,四位爺爺,你們剛才也聽到我家阿母說的話了吧?
她之所以為我選了孫家小娘子,不過是圖人家的家產(chǎn),這等事情,似我這般讀過圣賢書的人,如何做得出來?
正所謂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許慶斷然不會留下這等人生污點,半點也不。“
這話說得正氣凜然,毫無破綻,一時間倒讓四位族長一怔。
看他們樣子,許慶心下一喜,覺得這事兒沒準(zhǔn)還有得商量,便又添把火,直視著許嬸雙眼,真誠說道,“阿母,其實兒子心里……已經(jīng)有了別家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