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北境商路相對溫暖，沒有風雪的阻撓，連戰車車窗也能正常打開，在慢悠悠的趕路過程中欣賞風景，偶爾和商隊里護送的非凡者聊聊天，打聽打聽行情。

　　聽商隊里的非凡者說，最近幾年低序列非凡者人數明顯增加，魔藥儀式相關的材料變得很走俏，很多人都想去迷霧海的歷史迷霧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撈到“絕版”材料。

　　歷史迷霧相關的事情，柯黎當初也聽俱樂部的恩佐提起過。

　　歷史迷霧，簡單來說可以將它視為一片特殊的亞空間，該空間區域內的大量元素都有混沌成分，只要得到俱樂部的協助，就能根據信物或者導航定位手段，使得本物質界的旅行者進入曾經的文明遺跡。

　　從歷史迷霧里帶回現實位面的物品，會得到本世界的法則校準修復，有一定概率能夠得到“真品”，而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意念糾纏產物、自然結構形成的仿品、贗品。

　　假設說，柯黎進入歷史迷霧，從迷霧的東方古國里拿到一個彩陶花瓶，這個瓶子的真偽在歷史迷霧中無法辨別，只有回歸現實位面后才會自動揭露。

　　如果擁有足夠的勇氣和實力，歷史迷霧就是一座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庫，不管是什么文明時代滅絕斷代的事情，都有可能穿越歷史迷霧，重新浮現在物質位面。

　　最重要的是，有些已經消逝在現代的神話生物，有可能出現在歷史迷霧之中。

　　哪怕它們只是往日的幻影，只要能夠滿足非凡扮演的儀式需求，就可以代替使用。

　　例如早已消逝在歷史中的巨龍、巨人，還有那些稀奇古怪的非凡魔物，只要有足夠的信物和定位坐標，找到恐龍和原始人說不定也是有可能的。

　　缺點嘛，就是這項活動非常地耗時費力，一次探險的調查時間通常需要半年以上，而且因為時間參照物的丟失和錯亂，進入者難以評估內外世界的時間流速。

　　萬一探險隊在歷史迷霧中遭遇不測，連個逃出來報信的活口也沒有，那就等于整個隊伍人間蒸發，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被新來的探險家給找到遺書和遺骨。

　　所以當柯黎只有序列18的時候，他對這些危險活動是完全沒有想法的，雖然世界上的種種神奇令人心動，但他之前根本沒有那些扮演的需要。

　　現在，柯黎來到序列17，已經掌握了惡魔序列的詛咒之力，需要最為合適的領域來舉行“籌碼評估”的儀式，所以他需要關注這些事情，免得出發之前還得惡補知識。

　　功利性地來說，半年以上的低序列晉升時間不能算優秀，柯黎雖然如愿以償地拿下2個序列，但他的敵人們同樣有成長的可能性。

　　18號、17號、16號、15號這4個低序列的部分，資質優秀的天才非凡者，平均每個序列級別花費2個月，再算上尋找合成序列的靈感契機，一般是1年之內到中序列門檻。

　　中序列開始，14號、13號、12號、11號這4個中序列的部分，每個級別通常需要花費4~6個月，這還是材料充足，晉升扮演暢通無阻，才能夠達到這樣的時間。

　　所以對絕大多數非凡者來說，高序列以下就是3年起步，時間很難再壓縮下去。

　　要是算上任務期間受傷，或者礙于職務不得不分散精力，6~8年的時間也不奇怪。

　　假如非凡材料不夠，還得排隊等內部調劑分配，時間長度就會變得更加離譜。

　　例如，十幾年前就在活動的白袍棄牌師，現在還被發牌員卡著沒有晉升。

　　雖然柯黎不知道發牌員是什么情況，但棄牌師和卡牌構筑師全被卡在下面，多少也可以對比出教會的資源儲備狀況，以及晉升通道的開放狀況。

　　若是民間非凡者沒有渠道，還需要磨磨蹭蹭地攢錢收購高價材料、儀式配方，可能還沒等到晉升，就被熬成了精神失控的怪物。

　　“厚臉皮的說，我現在8個月的時間搞定2個低序列，稍微有點慢但是還能接受。”

　　“要是6個月內再搞定下兩個直接合成中序列，時間方面的進度肯定不會落后，至少不會像聯合雙城那樣被人序列碾壓按著打，反擊和武器都像玩具一樣。”

　　“甚至，我還能反超他們，因為他們一直被發牌員卡脖子。”

　　柯黎想到此處，內心充滿了決心，不管他現在算不算個教會公務人員，起碼要把那些看著不順眼的搞事者給錘死才行。

　　古老者序列看起來很高，打低序列、中序列基本上處于碾壓秒殺的狀態，但他們沒有召喚儀式的話，應該也不可能大規模的搞事。

　　尤其是在觸碰教會的底線以后，這些瘋子要是沒有頂層對抗的實力，接下來的搞事幾率反而會下降，更別說對方還損失了“絕對黑暗”、“盜夢空間”這類的非凡能力。

　　“總之這一波操作下來，我爭取到了發育的空窗期，只要我自己能夠頂住壓力，之后的實力進度能追平，不要貿然越級挑戰大麻煩，反而莫名其妙的穩。”

　　柯黎一波分析之下，得出安全結論。

　　不過回猛犸之角還要些時日，沒有躍遷傳送的能力，就只能跟在隊伍里慢慢走。

　　“部署回歸錨點，進入盜夢空間再研究研究，這玩意兒現在到了我的手里，能安全使用它的話……直接壓制并剝奪非凡特性，這招真是出其不意的殺手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盡管盜夢空間的來歷和行為很可疑，現在柯黎也沒有太好的選擇，只能試著從它入手。

　　再次進入盜夢空間，那里依舊是整齊的現代水泥操場。

　　在搬出戰車以后，這地方就空蕩蕩的，只剩下一團原始火種，漂浮在扁形瓶之上。

　　因為盜夢空間可以存放物質以及非凡物品，提供了意料之外的超大型隨身倉庫，所以火種這類危險物品，就沒必要拿小瓶子繼續裝著了。

　　直接把瓶子還原打造成金杯當成篝火來用，這樣操作起來會更加直接方便。

　　再把戰車上比較占空間的工作臺、磨砂輪等物品拆下來放過來，柯黎還可以把這邊改造成一座隨身工坊，把戰車內部調整成更寬敞的休息區。

　　“操場也太普通了，我可以試一試自己的權限范圍，比如說，我想在這里構造出黃金打造的宮殿，然后看看能不能拿到物質位面去？”

　　柯黎以意志引導盜夢空間的煙晶傳奇寶石，寶石一陣旋轉后卻是無事發生。

　　“呃，好像不能白嫖，沒法卡bug刷黃金拿出去。”

　　“就不能把建筑材料類做個列表，讓我選一選嗎，非得我自己記錄挨個測試？”

　　柯黎撫摸著盜夢空間寶石，遺憾的是這玩意兒不夠智能，只能采用笨辦法慢慢弄。

　　反正旅途中閑著也是閑著，經過一系列的嘗試，柯黎最終確認：盜夢空間能夠調動的構筑材料，大多數是回憶里的合成建材，以及現實位面的廉價建材。

　　常規的黏土、土料、沙子、木材、混凝土、石材，都可以直接召喚調整使用。

　　一些簡單的景觀式植物，也可以從記憶里的街道上復制過來當個擺件。

　　而涉及到金屬鐵軌、電路路燈、運輸管道的時候，它的效果就直線拉胯，只能先從物質位面獲取材料帶進來，然后再進行合成改造。

　　總而言之，柯黎手里的權限不算很高。

　　雖然有著夢境般的創造模式自由度，但是無奈材料種類實在有限，玩了白天也是石頭科技，只能自己慢慢挖掘它的秘密。

　　思來想去，柯黎召喚出了光潔又整齊的大理石類材料，構造出了中世紀宮殿房間般的寶石工坊。同時也把操場般的咸魚裝修，換成了綠墻花園式的寬敞結構。

　　在完成建筑以后，柯黎隨即發現自身的靈感有所觸動，一種潛意識的需求被喚醒：

　　在建立寶石工坊之后，他感到寶石翁的特性有所增強，而且接下來他還想做好存取倉庫，展覽區，廚房等區域，這讓他無意中找到了盜夢空間的正確用法。

　　“原來如此，扮演是方方面面的，多一條強化標簽，總效果就會更好！所以扮演法的環境條件仍然不嫌多，越堆料它就越穩定，越寒酸越敷衍它就越容易出問題。”

　　“已經消化掌握的非凡特性，還是有失控的可能性，不過要是在環境上繼續疊加扮演標簽，這種失控概率就會進一步下降。”

　　“所以發牌員一直蹲在高塔里，說明他的力量和高塔密不可分，而且他也需要高塔來維持扮演，否則他也容易受到時間的侵蝕……”

　　柯黎有所領悟，又看向墻壁隔絕之外的虛幻光明。

　　他在想，如果自己有力量將場景全部復位，匹配成完美貼合的樣子，這片空間一定會產生不一樣的特殊變化。

　　“盜夢空間，我想進行認知碎片整理，將已知造物和未知造物區分出來。”

　　柯黎一聲令下，一陣微風在墻壁內四處卷動。

　　在接觸過未知份量的非凡者和凡人以后，這片地方居然真的存在大量殘余。

　　“這是什么玩意兒？”柯黎捏著手杖，小心翼翼地捅了一下眼前的沙堆。

　　只見這堆沙子表面，竟然不斷浮現出殘缺不全的人臉、肢體模型，一層層綻開的意念糾纏如珊瑚叢的觸須一樣抓住了手杖，一種行動遲緩減速的感覺油然而生。

　　“減速效果拉滿，但是本身沒有攻擊力？”

　　通過自身的寶石工藝知識，柯黎可以確認，這堆沙子應該是非凡特性、靈魂本質、意念殘余的混合物。

　　它沒有直接散失解體回歸靈界，而是作為物質留存了下來，在一定程度上違背了自然法則，這種現象和這片空間也一定存在關聯。

　　“唔，就連伸出鞋子踩它一腳，都會被它伸出意念觸須給抓住。”

　　“不過只要行動的意志足夠堅決，它就無法產生阻礙……”

　　“還是叫它‘挽魂沙’吧，這堆沙子散落在空間里也許會稀釋影響力，不過我還是想把它集中存放起來，研究一下它有什么效果，能不能提取出有價值的非凡材料。”

　　柯黎想了想，反正自己隨時可以調整建筑布局，還是怎么方便怎么來。

　　他在工坊邊上畫出切割整齊的石質沙坑，每個沙坑都是標準的1立方米，又拿出自己的寶石材料，挨個測試能量反應。

　　最后柯黎發現，挽魂沙這種玩意兒對活物、植物的反應很大，對石頭之類的死物幾乎沒有任何影響。

　　再加上它本身存在一定的凝聚力，不會輕易地被風和氣流吹散，所以它的用法是……

　　“所以我可以拿這玩意兒種東西養動物？那我們干脆種點地獄疣怎么樣？反正惡魔都愛吃這玩意兒，素中之葷也是一味不錯的配菜吧？”

　　柯黎半開玩笑地自言自語，離開盜夢空間又問了問商隊里的商人。

　　賣東西的商人都很健談，也不介意結交幾個有錢坐戰車趕路的朋友，熱情地解釋：“適合種在沙子、腐殖質里的東西嗎？我剛好有所研究。”

　　“如果只是追求好養活的話，最容易成活的是蜂蜜蘑菇，那種能夠在地下森林長出幾百公里的超大型蘑菇，要不是教會說古代蘑菇有研究價值，不讓人去采集破壞它，這玩意兒簡直和白蟻一樣屬于滅不掉的災害，老是鏟掉了又會長出來。”

　　“想要口感好一點的香菇、雞樅菌、松露呢，人工培育的環境就有夠費勁了，得自己想方設法地慢慢研究，因為氣候、營養、溫度、水分等影響條件太多……”

　　商人滔滔不絕地講解著，柯黎聽著也意識到一個問題：奇怪，盜夢空間里似乎沒有水，那地方特別的干燥，水這種最基礎的資源怎么能沒有？

　　等商人講完，柯黎再回去一試，果然發現不能召喚出水資源：“雖然我可以強行帶點水進來用，但是這也太麻煩了，這地方怎么會沒有水的？”

　　“看來得調整一下設計思路，盡量把家具和器皿都換成黃金材質，這樣不需要用水也能靠火焰清洗，要是再換上黑曜石紅布的風格裝修，確實有種惡魔堡壘的感覺。”

　　柯黎滿懷期待地叉著腰，模擬經營類的建家游戲，又被稱之為時間殺手。

　　這一路上盡管路途遙遠，但也足夠柯黎快樂建家，把盜夢空間改造成想要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