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筠沒有留下趙寧,不是她不想留,而是她知道她留不住,但該說的她都已經說的很明白,以趙寧表現出來的陰鷙,寡廉,多智,且一旦事情脫離他的控制就會變得很瘋狂的做事風格。
姜筠相信他能聽懂。
而且就算他聽不懂,或者不想懂也沒關系,她會交代饕餮城主看好趙寧,不會讓他有再搞事情的機會。
警告完趙寧,姜筠看向縮在廢物花瓶青年身后的姜靈板著臉說道:
“三姐!玩夠了沒有?玩夠了就跟我回去。”
姜靈從無用的花瓶廢物青年身后探出一個腦袋,斬釘截鐵得說道:“我不!”
姜筠臉色沉了下來,語氣平靜的說道:
“姜靈!你該長大了,不要再任性了,你跟這位米公子不合適,不提身份地位,只說能力,他配得上你嗎?難道你嫁給他就是為了拯救他注定成為廢物的未來嗎?”
米絕從姜筠出現,就被她的美貌震驚了,他原本以為,姜靈已經是萬中無一的美人了,直到見到姜筠,他才發現自己對于美人的定義有些膚淺。
緊身的紅衣包裹著她完美的身段,烏黑如綢的長發在腦后用一根紅色綢帶扎著,垂在腰間,白馬無意識的踢動馬蹄時,長發與腰間的衣物互相摩擦,勾勒出紗衣下纖細的腰肢,和那誘人的弧度,無瑕的肌膚,尖尖的下巴,小巧的唇,高挺的鼻梁,大而銳利的眼睛里除了高傲與審視外,純凈的如同嬰兒。
而最讓米絕癡迷的就是姜筠對著姜靈時平靜而不容置疑的態度,和她散發出來的侵略如火的氣質。
這些都讓米絕不能自已,他現在已經對姜靈不感興趣了,他現在喜歡姜筠,聽說她是代國的二公主,還是代國女子第一人,落霞山林仙子的愛徒,她是比姜靈更適合做自己妻子的女人,有身份,有能力,有力量,還有可怕的靠山,能夠幫自己和自己的家族越上更高的,高到自己無法想象的舞臺。
她在權貴中的賢名與在百姓中的好名聲,能拯救自己稀爛的人生,讓自己的人生重新回到本來應該無限光明的道路上。
總之她是自己可以為所欲為的享受齊人之福,又能有無限光明未來的保障。
所以當姜筠勸誡姜靈要帶走她時,他保持了沉默。
但聽到她評價自己是廢物時他覺得自己該做點什么了。
至于被罵是廢物會不會很生氣?
姜筠說的是事實,他為什么要生氣,而且姜筠地位比他高,修為比他強,能力也超過他,名聲比他好,長得也比他好看,年齡還比他小很多。罵他一句廢物,說明在她心里起碼他是一個能被她記住的廢物。
從他在成年以后就開始在賭桌上揮霍,成天泡在酒缸里時,這城十個人,就有九個人罵過他是廢物,還有一個人是他家得下人,只敢在心里罵。
這些他都知道,但他不是還沒成婚嘛!
只要他成婚了,他可以花一輩子世間慢慢改,總有改過來得一天。
所以對于姜筠評價他是廢物,他現在是認同的,但不代表他未來就能認同,須知浪子回頭金不換,就是說只要浪子改好了就會成為絕世好男人,好女都應該嫁給還是浪子的自己,因為她們嫁給自己,等于嫁給了未來的絕世好男人。
正是因為有這種想法,所以它反駁起姜筠來顯得理直氣壯。
“殿下!米絕這廂有禮了。”
姜筠在馬上居高臨下的沖著行禮的米絕點頭,然后繼續看著姜靈,等著她的答復。
米絕卻是不管姜筠是何作態,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殿下說米絕是廢物,米絕卻是不認的。米絕自知能力有限,但并非不堪造就,我七歲能詩,八歲能賦,十歲所寫策論被大儒評價為大才,十三歲為青樓所寫花詞名動南域,只是這七八年被俗物迷失了心智,若公主殿下肯下嫁于我,有公主殿下督促,米絕定然能重拾往日才氣。”
姜筠震驚的看著米絕,馬鞭被她驟然用力捏緊,在手中被捏斷。姜靈也震驚的看著米絕,抓住他衣袖的手漸漸放開。
姜筠頃刻回神,扔了手中斷掉的馬鞭,拍掉手上的灰塵,很是驚奇的說道:
“米絕兄,您這才氣也沒什么用啊!我嫁給你之后,你吟詩作賦,喝酒玩女人變得更加厲害,這與我而言有什么用?”
米絕還沒回答,他身后的姜靈已經一腳踹在了他的背上。
米絕被踹到在地,驚愕的回頭看著怒氣沖沖的姜靈不理解她為什么要打自己。
不過片刻之后他就釋然了,原來是郡主吃醋了。
但姜靈接下來的話徹底打破了米絕自以為是的幻想。
“你剛才說什么?你個廢物想娶誰?你是個什么東西?你也不自己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么樣子,就敢說娶我家可愛的二妹妹?你也就一張臉能看,你還真以為自己是什么良才美玉?你特么就是個花瓶,就是個我這幾個月把玩的花瓶,你憑什么娶我家漂亮,可愛,又懂事,還討人喜歡的妹妹?”
姜靈一邊罵一邊用腳猛踹在地上疼的滾來滾去的米絕。
米絕抓住她打自己的空擋,捂著下體,面容扭曲的說道:“你不是一直叫我絕郎嗎?難道你不想嫁給我?這怎么可能?”
姜靈聽到這話更加生氣了。
“你還想娶我?你個沒用的廢物還想娶我,老娘特么的還有柳郎,山郎,擎郎,這些養眼好看的花架子,老娘是不是都要嫁給他們?老娘叫你一聲絕郎,你哄老娘開心,等老娘看厭了你這張漂亮的臉,你就該自覺的在老娘眼前消失,你怎么敢想著娶老娘?”
姜靈打了米絕十幾息,每一下都是勢大力沉,每一下都拼盡全力,最后她實在打不動了,只能用手撐著膝蓋在那里大喘氣。
米絕吐著血,感覺全身都在疼,他沒想到姜靈只把他當個好看的玩物,看膩了他就會被就厭棄,這比罵他廢物還讓人難以忍受。
他掙扎著睜開眼睛,含糊不清的說道:
“你個……毒…婦,我…我…我詛咒你,不…不得好死。”
眼見姜靈又要上去狠踹已經奄奄一息的米絕,一直在馬上微笑看著這一切的姜筠終于從馬上下來,快步來到姜靈身邊,伸手把姜靈拉開,曲起兩根手指,輕輕的在姜靈的鼻子上彈了一下,笑著說道:
“三姐姐!別鬧了,再打會死人的。”
姜靈用一只手捂著鼻子,鼓著腮幫子狠狠瞪了一眼姜筠,伸出一只咸豬手,在姜筠漂亮的臉蛋上輕輕的捏了一下,然后轉身氣呼呼朝著一家茶館走去。
姜筠沒去管負氣的姜靈,她用腳厭惡的把趴在地上哼哼米絕踢翻過來,捂著鼻子蹲下身,從懷里拿出一個藥瓶,拔開瓶塞,從瓶子里倒出一顆綠豆大小的碧綠色藥丸在手上,而后掰開米絕的嘴,把藥丸粗暴的塞進他的嘴里。
過了一會,等藥力差不多化開時,姜筠一掌拍向米絕的胸口。
昏迷中的米絕當即吐出一口黑血,而后慢慢醒來。
姜筠不動聲色的從袖子里取出一方手帕,很認真的擦拭完雙手,然后把手帕直接丟在地上。
又從懷了摸出一把小刀,用刀柄挑開他衣服的前襟,兩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捏著藥瓶,扔進他的衣服里,然后把那把小刀也丟了。
做完這些之后她又從袖子里取出一方帕子,很仔細的擦了一下雙手,然后又把帕子扔掉。
抬眼見米絕驚奇的看著自己,姜筠禮貌性地對他笑了一下,而后解釋道:“我比較愛干凈。”
米絕頂著那張被打丑的丑臉,希冀的看著姜筠說道:“是公主殿下救了我嗎?我就知道殿下舍不得我。”
說著他伸手突然抓住姜筠繡著梅花的鞋子。
姜筠驚叫一聲,拼命甩動被抓住的那一只腳,掙脫了他的手,然后飛快的脫掉那只鞋子和襪子,又拿出一方帕子用力的擦著被他手碰過的地方。
等她擦完腳,扔掉帕子,又取出另一方帕子擦手,看見呆滯地看著自己的米絕。
姜筠又禮貌性地對著米絕笑了一下說道:“你別誤會,我比較愛干凈。”
姜筠剛說完這話,就把手里的帕子丟在了地上,顯然!這一方帕子她也不想要了。
米絕見被丟在地上的四方帕子和一把小刀,再用手感受了小壞里的藥瓶,他就是再傻也知道姜筠說的比較愛干凈是什么意思。
他顫顫巍巍的指著姜筠,抖著嘴唇啞著嗓子說道:“你嫌我臟!”
由于一只腳沒有鞋,姜筠只能抬著一只腳,伸展雙手,做金雞獨立狀,她歪著頭,笑的很溫柔,語氣也輕柔的說道“米公子自謙了。你不臟,只是惡心而已啦!”
米絕指著姜筠“你”了一會,就是你不出個所以然來,見姜筠對于他的控訴的反應只是歪著頭,溫柔得笑著看他,米絕喉間一陣翻涌,又吐出一口黑血,徹底昏死過去。
姜筠放下手,收起臉上的笑容,平靜的對著街口說道:
“淤血都吐出來,再休養兩三個月就沒事了,趕緊把他抬回去吧。”
就見街口等候的家丁呼啦啦的跑過來,抬起米絕,在領頭的帶領下對著姜筠行了一個大禮,而后抬著他們被打成重傷,又在鬼門關里走了一遭的少爺快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