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瀟與戴胖子找了個借口出來后,也不管飲宴還沒結(jié)束,他們隨意找了一輛車,用手里的劍直接綁了一個車夫,架著車出宮去了。
“這是怎么回事?我這么變成特么的相國了?”
“唐公子你先別急,我們坐下來慢慢說。”
“我能不急嗎?我這次出來就是……算了!跟你說不明白,這是什么地方你總能告訴我吧?”
“這是我家,你先別著急,現(xiàn)在你在這么急也沒用,你先坐下來,喝杯茶,平復(fù)一下心緒,然后才能聽得進(jìn)去我說的話,不然我把知道的事情告訴你,只是給你增加煩惱,你多出來的煩惱,于我們的處境沒有任何益處。”
唐瀟雖然還是急躁,但總算是坐下了,同時提起桌上的茶壺,灌了大半壺茶水。
等唐瀟徹底平靜下來之后,戴胖子叫人過來換了一個茶壺,先給唐瀟倒了滿滿一杯茶,然后給自己杯子倒了七分茶水。
戴胖子舉起杯子示意唐瀟喝茶,然后一飲而盡。
唐瀟看了戴胖子一會兒,又看了一眼快要滿溢而出的茶水,伸手拿起茶杯也是一飲而盡,不落一滴。
戴胖子笑著給他又倒了一杯茶,這次他只到了七分,沒有倒?jié)M。
但這次他沒有給自己倒茶。
見唐瀟疑惑,戴胖子依舊笑著說道:
“唐公子現(xiàn)在能忍,說明已經(jīng)徹底平靜下來了,那我們就可以談?wù)勎覀儸F(xiàn)在的處境了。”
唐瀟舉杯抿了一口茶,呼出一口氣,平靜的說道:
“請戴兄指教。”
戴胖子收起笑容,認(rèn)真且嚴(yán)肅的說道:
“現(xiàn)在的皇帝就是我們見過的嘉嘉老爺,這個國家叫大王朝,我們在大王城,你是大王朝的相國,是皇帝大婦的侄子,前任相國也是皇帝大婦的娘家人,不過連著皇后都被皇帝砍了,你剛上任不到三年,而你姑姑也才做了四年皇后……”
“當(dāng)然這些你應(yīng)該都知道,我呢只是再說一遍,以免有什么缺漏。”
“現(xiàn)在我們來說一點你不知道的事情。”
唐瀟挺直腰背,看著戴胖子的眼睛開始認(rèn)真的傾聽。
“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這不是幻境,也不是夢,更不是某些大能用偉力的所開辟的洞天福地,你所見,所聞,所觸及的都是真的。這個世界的存在是順其自然的,無人干預(yù)的。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唐瀟聞言直接驚恐出聲。
“這不可能,這不合理,這不是真的,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情?這樣的世界怎么會是真的?”
面對再次失控的唐瀟,戴胖子幽幽說道:
“你忘了那個人嗎?”
唐瀟聞言,更加驚恐,他渾身顫抖著癱坐在座位上,抖著聲音問戴胖子:“你說的是真的?”
戴胖子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姿態(tài)優(yōu)雅的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溫?zé)岬牟杷曇粢琅f平靜的說道:
“我希望不是真的。但除了他,我想不到還有誰有這本事。”
談話在相對無言中結(jié)束,等戴胖子把唐瀟送到門口時,唐瀟還是忍不住問戴胖子道:
“真的沒有辦法出去嗎?”
“如果真是他,那的確是沒辦法出去,我們能做到就是努力活著。”
唐瀟聽罷,滿臉落寞的走了。
此后的一個月,大王城發(fā)生了很多事情,但戴胖子和唐瀟只是閉門不出,仿佛這些事情都和他們沒關(guān)系,直到嘉嘉皇帝被趙寧劫到軍中,戴胖子和唐瀟才從各自的府邸出來。
大王宮中人心惶惶,大王宮外也是人心惶惶,但宮里宮外的人心是不一樣的,宮里擔(dān)心的是皇帝在外征戰(zhàn),該由哪個皇子來監(jiān)國。
而宮外的人是在憂慮宮里的皇帝還會不會回來,會不會又有一個姓李的皇帝,城外的公主能不能殺光李氏皇族。然后如她所說的那樣讓他們活下去,像個人那樣活下去。
而唐瀟與戴胖子這時出門就是就是為了乘虛而入,插手監(jiān)國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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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仙游城出來已經(jīng)一月有余了吧?”
一個軟糯妖媚的女聲如是說道。
“已經(jīng)一個半月了,我是九月中旬離開仙游城,如今正好十一月。”
趙寧一邊挑著面,一邊滿不在乎的回答問題。
女聲繼續(xù)追問道:
“我們不是在這里一個月嗎?現(xiàn)在不是應(yīng)該十二月?”
趙寧吃了一大口面,含糊不清的答道:
“法寶神異,或許無論我們在里面呆多久,外面也只是一瞬呢?”
“你記得的時間是十月,為什么我記得的我們進(jìn)入這里的時間是五月?”
“或許我們都錯了呢?”
女聲就待再問,但趙寧顯然不想再答,他艱難的吞下嘴里塞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淮罂诿妫芽曜油腊干弦蝗樱闷鹋磷雍鷣y的擦了一下嘴,然后直挺挺的向后倒下,腳一蹬,把桌案踢遠(yuǎn)些,就這么躺在了地上。閉著眼睛說道:
“這些現(xiàn)在都不重要,重點是我們把李嘉嘉帶過來了,如果我把他交給你,你想怎么處置他?”
姬碧卿見他這樣,也百無聊賴的把左手搭在桌案上,用手撐著下巴看著躺在地上的趙寧說道:
“在這里處置他有用嗎?如果沒用,我為什么要處置他?”
“誰告訴你處置他沒用的?我們想要離開這里,就必須把他和他那個蠢女兒的精神磨沒了,讓他們變成只信任我們的傀儡,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出去”
姬碧卿皺眉說道:“真的要這樣嗎?你至少應(yīng)該給他們一次做好人的選擇。”
趙寧聽見這話,翻身坐起,看著姬碧卿陰冷的笑著說道:“我給他們選擇,他們殺人放血制作符紙時有給那些無辜的人選擇嗎?”
趙寧不等姬碧卿回答,自問自答道:
“沒有!他們沒有給那些無辜的人選擇,他們連那些人的臉都懶得看,直接把人抓過來放血制符,那我為什么要給他們機(jī)會?”
姬碧卿卻是不同意他這般極端的做事方法,所以她繼續(xù)勸說道:
“你這樣和他們又有什么區(qū)別,只要他們還有向善之心,我們就應(yīng)該給他一次機(jī)會,如果他沒把握住到時該打該殺,或者折磨致死都是他們應(yīng)得的。何必用你的惡行去懲治他們的惡行?”
“你在這個世界或許是個好人,但我不是。我遇到善良的人,自然會以善良待之,遇到惡人,自然也以兇惡待之。”
姬碧卿依然不死心的問道:
“你就沒有自己的想法?給他們一個機(jī)會,也給自己一個機(jī)會。”
趙寧躺在地上,歪著頭看著窗外的天空,平靜的說道:
“世人如何待我,我便以世人待我待世人,世界如何待我,我便以世界待我待世界,此乃順天應(yīng)人。”
姬碧卿得到這個回答后就不說話了,她看著趙寧俊俏的側(cè)顏,見他雖然稚氣未脫,但依然俊雅的臉,很是惋惜的悄悄嘆氣。在這一刻她知道,她終究和趙寧不是同道中人,他們的思維方式南轅北轍,他們的價值觀相互沖突,唯一相同的或許只有那不知所謂的高傲了。
但那又怎么樣呢,如今他們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他們已經(jīng)是兩個獨立的個體,他們不必再綁在一起,對于姬碧卿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
于是她遙敬了趙寧一杯茶,就此起身離開。
但她身后的趙寧卻是在她還沒出門時在后面幽幽說道:
“你可以給他們機(jī)會,但他們會給你機(jī)會嗎?在他們的認(rèn)知里,世界就是他們認(rèn)為的那樣自私自利的理所當(dāng)然,你在他們身上的所有努力都將化為烏有,到最后你還是要把他們變成聽話的白癡,那你現(xiàn)在何必多此一舉?”
姬碧卿沒有回頭看趙寧,她依舊向前走著,但她的聲音卻清晰的傳入趙寧的耳中。
“或許你是對的,但我想給自己一個機(jī)會,一個成為好人的機(jī)會,哪怕他們這次錯過了我給他們的機(jī)會,以后我也會一直留一個做好人的機(jī)會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