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只是一瞬,張道生卻實實在在感受到身體衰竭,武大的酒甚至比想象中效果更好。
他現在別無期許,就是想盡快將心頭大患解決,如此這般在小院中等了一刻鐘,便見浣青衣回來,一同而來的自然是武大的酒。
酒水比以往更渾濁一些,泡沫更多,麥芽香味也更濃,武大手藝比起以往更精進一些。
“公子,這些東西對你真的有用?”浣青衣關切道,言語中已不再稱呼‘酒’字,這次去小歡喜島確實看了整個調酒過程,對她而言實在難以接受。
張道生先是小酌一口,和想象差不多,麥芽香氣果真夠濃,酒精度數也提了一些,讓他更在意的是小腹中夯度,一杯下肚,小腹中似扔了鉛塊,厚重無比。
嘴角微微發癢,五臟六腑之中更被掀翻一樣,咕嚕嚕響個不停。
“卻是好酒啊,青衣,你不嘗嘗。”
浣青衣連忙搖頭,本想再勸解幾句,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能拿起一壇女兒紅,陪坐在旁輕飲。
兩人有說有笑,如此一來張道生的酒量更好,一杯接著一杯,屋中的胡媚兒聽到聲響,也提著一攤竹葉青走了出來。
兩女本就是神女宗太上長老,酒量自然不差,觥籌交錯間,又讓張道生多喝了不少,如此這般喝了兩個時辰,總算醉意襲頭,張道生最先不支,倒在地上。
胡媚兒湊到身前,查探鼻息,確認真的昏睡過去,才小心翼翼問道:“姐姐,你找那武大到底做了手腳了嗎?”
浣青衣知曉瞞不過妹妹,輕嘆一聲:“說實在的,我本想著將這些滋補的藥酒填充進去,奈何那武大甚至頑劣,執拗不過,只能作罷,不過我已交代田伯光,在酒量上必須有所控制。”
一聽這話,胡媚兒立時來氣:“姐姐,你怎這般心軟,這酒一看就是騙人的貨,你也瞧見了,他現在什么狀態,我看只需三五日,命就該沒了。”
本還想罵咧幾句,可此時只聽得嘎嘣一響,只見張道生小腹下方竟升騰起一片嫩葉,像兩片開出的豆芽,輕輕搖擺。
兩人心頭狂跳,這等異像分明是靈根消散,道基盡毀前兆,作為修士,靈根乃是聚集靈力源泉所在,靈根扎身天地之間,方能源源不絕吸納靈氣,沒了靈根,便沒法汲取半點靈氣,這便是仙凡之別。
隨著靈根顯現,丹田這種一條條紋路也開始線路,紋路交叉,隱隱編織成錦帕,更像是一方沃土,此乃筑基修士才能形成的道基,道基不斷演變,便可蛻變成孕育元嬰的初始環境,紫府。
任何修士筑基之后,無不是用靈力小心翼翼編制道基,為其蛻變打下基礎,隨年月增長,道基漸漸雄厚,靈力方能蛻變,踏入紫府。
可現在張道生的道基卻出現虛浮之態,一根根大道之紋化形的細線飄飄浮浮,隨時要脫離而去。
這是…道基毀滅。
兩女心頭大駭,若道基一毀,便不再是筑基修士,跌落練氣,想要再次筑基,比之登天還難,盡管他們已是元嬰修士,法相漸漸圓滿,可更明白筑基之境更是一個修士不可橫跨的門檻。
修行越是初期,對整個仙途越是重要。
“姐姐,我得幫一幫公子。”胡媚兒最是忍耐不住,真元流轉便似要落在丹田處,幫忙穩固,可手掌剛剛碰過,一團火焰瞬間激射開來,手掌吃痛,連忙散開,細細看去,竟不知何時張道生全身已被一層赤白色火焰包裹。
“是南明玄真火,他竟對我們姐妹提防起來,這可怎么辦?”胡媚兒急了,只是幾個眨眼,道基中便有幾天虛線蒸發一空,而那托載靈根的道濟縫隙擴大不少,一條條散漫游動,已然要坍塌。
浣青衣沒言語,可她心底更急,幾日接觸下來,更是深知南明玄真火可怕,她們的真元根本影響不到對方。
這到底為的什么?
難不成真怕她們姐妹糾纏?
浣青衣心底清苦,越看越急,愣是沒半點辦法,看著旁邊空空酒杯,更是來氣,今日去小歡喜島她好言好語,可武大油鹽不進,今日下來甚至養了傲性,言語中竟對她的姿色都貪婪起來。
當時氣的就恨不得打殺,那個禿頭就是黑龍潭禍害,心頭越急,越沒辦法,股股真元躥動,玄女法相瞬間顯現,一步而出,已再云頭,再步而出,落在小歡喜島上空,美眸盯著水晶打造洞府,冷聲喝道:“武大,滾出來!”
威喝之中,已夾帶著元嬰中期的威壓,瞬間一眾元嬰修士飛出,躍上云頭。
如今武大可是他們在這里安身立命根本,在歡喜島修行,幾日光景便能抵得上數十年苦修,況且此地大道氣息濃郁,法相修行更是一日千里,如今竟有人找麻煩,他們怎能答應。
尤其鶴一翁,最近更得信仰,一步直接來到浣青衣身前,笑道:“原來是浣仙子,不在神女島呆著,跑到我們小歡喜島干什么?”
浣青衣心頭著急,哪有功夫搭理這些雜類:“滾開,我找武大!”
一步向前,鶴一翁哪受得了這等侮辱,況且武大還在洞府觀摩,誰表現出色便能在洞府內擁有更好的觀摩位,他雖是元嬰修士,可現在洞府內的元嬰百位之多,已經不再吃香,武大得了張道生信任,小歡喜島是去是留,皆是一人說了算。
幾日下來,便有數位元嬰因大不敬被趕了出去,雖動用過玄法,天空中的烏龍可不是吃素的。
對于武大那般的低階修士,誰的好壞依仗的無非是自身喜好,現在表現良機,怎能放過,手掌一翻,背后便是一座冰山虛影,森森寒氣瞬間籠罩整個小島,黑龍譚表面直接冰封。
一眾元嬰觀摩,卻是對這等寒冰法相敬畏起來,鶴一翁元嬰中期大能,有此法相,必能和后期修士相拼。
法相顯現,鶴一翁自信滿滿,即便浣青衣也得張道生器重,此刻也要賣幾分薄面,但還沒等回過神,一股香風襲過。
“小心,是玄女法相,鶴師兄,別著了魔道!”
只聽到些許提醒,抬起頭時,正瞧見一女翩翩起舞,心思也跟隨著跳動,恨不得也跟著舞動起來。
小歡喜島上空,一眾元嬰早看呆了,只見剛剛還寒氣四射的鶴一翁,此刻卻歪歪扭扭起來,臉上還帶著怪笑,但一股股精氣不停外泄,僅僅片刻,元嬰中期雄厚的修為竟稀疏不少,如此這般幾個眨眼,竟似要從元嬰中期跌落下來。
眾人看著云頭上站立的浣青衣,越發膽寒,相傳此人能和元嬰大圓滿的魏無是一戰,果然相傳不虛。
浣青衣沒看一眼,徑直從一眾元嬰中穿過,再也每一個人敢上前,手指一指,上百根飛針躥射而出,如同利刃插進水晶宮殿。
轟隆數響,宮殿瞬間分成上百塊,洞府正中,那武大正摟著一個美妙女子說笑。
可這番變故早就嚇傻,本能逃跑,一卷青袖襲來,卷成粽子,隨手一拉,已在云頭,越是反抗,束縛力越緊。
武大被擒,卻是嚇傻了一眾元嬰,這可是他們留在黑龍潭根本,怎能變故,便要上前攔截,奈何浣青衣速度太快,擒拿一眨眼而已,回過神時已向大歡喜島飛去,眾人不敢怠慢,連忙追上。
武大一路上完全在發懵,只覺得大禍臨頭,連日培養起來的那份驕縱瞬間消失一干二凈,腦子里所能想到的是手上富貴已經付諸流水。
青袖極緊,他修為又太低,壓的幾乎喘不過氣,只是片刻,便似要憋暈過去,就在大腦昏昏之時,一股青氣鉆了進來,藍天白云重新映入眼簾,可根本來不及驚喜,便是恐怖跌落感。
自己竟是被人從天上扔了下來。
咚!
全身骨骼都似摔碎,卻不敢大意,環顧四周,入眼是顆大棗樹,味道和剛剛吃的極其想象,周邊是人身首烏,靈植不少,在靈植包裹中,則是一雙青色繡鞋,繡鞋上一身青衣,青衣頂端卻是一張冰冷至極的面孔。
是她?
給自己送棗的那個女人?
正想詢問,便見一腳踢在大腿上,隨即另一個女聲喝道:“你看看到底干的什么好事,今日不給我們姐妹個交代,活剮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