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州的定遠軍軍營中,營帳里一個虎背熊腰的人坐在案牘前。
突然,有一名傳令士卒跑了進來,呈上了一份文書,焦急的說道:“都尉,令……令公子去世了。”
那都尉名叫姜隆德,為宣州都尉,掌管一州兵馬,權力極大。
姜隆德起身怒道:“你在放什么屁,老子兒子在北方邊境做的是文官。又不上戰場打仗,哪里有什么危險?
那傳令士兵半跪在地上,抬頭看著姜隆德說道:“都尉,在下說的不是大公子,是二公子啊。”
“那也不可能,戰事又沒有波及到南方,在臨遠府怎么可能會出事情?!苯〉吕浜叩?。
傳令兵戰戰兢兢的,生怕都尉牽怒于自己:“都尉,千真萬確啊,二公子的尸體已經隨著文書運過來了,就在軍營門口?!?p> 姜隆德連忙翻開文書看了起來,不可置信的喃喃道:“這怎么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姜隆德一把扔掉文書,踹開了面前擋路的士卒,往外面跑去,他倒要看看是誰膽敢欺騙自己。
姜隆德往外跑去,一路上遇到的士卒都在向他行禮,他也沒有理會。
姜隆德一路到了軍營門口,因為沒有他的許可,軍營門口的士兵沒有放那些人進來。
姜隆德看著地上蓋著白布的一具尸體,心里一緊,但還是心存僥幸。
姜隆德伸手掀開白布,看著那具尸體熟悉的臉,怔在了原地。
尸體的臉蒼白無力,而且渾身僵硬,沒有一絲絲溫度。
這一切都在清晰的告訴著姜隆德,他的兒子已經離他而去。
姜隆德眼眶瞬間泛紅,那是他的骨肉血親。但是他不能哭出來,他要有軍威,在軍營里不能作女兒態。
姜隆德握緊了拳頭,看著從后背一直貫穿到前胸的傷口,姜隆德冷著聲音問道:“你們是送他來的嗎?告訴我,是誰殺了我兒子?!?p> “他說……他……是寧昌城,顧玄塵。”
……
一個渾身包裹在黑袍里的人走進了一家茶鋪,走到柜臺面前用沙啞的聲音跟掌柜的說道:“山河無恙。”
掌柜的聞言回道:“四海清平?!?p> “客官您來聽雨樓,要買情報還是要雇傭殺手?”掌柜的低聲問道。
聽雨樓,十來年前成立的一個組織,遍布大周境內。甚至連大陳和北梁那邊都有了聽雨樓的存在
對外售賣情報,可能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在這里買不到的。
還有一項最主要的業務:買兇殺人。
情報的價格非常高昂,殺人更貴,所以一般人根本付不起錢。
為此大周多次要剿滅這個組織,可是屢禁不止。甚至執刀人參與下都沒有成功的剿滅掉這個組織。
現在聽雨樓主要在暗處,可能就藏在你身邊的一家店鋪里。
組織的人也無處不在,這就是聽雨樓大部分情報的來源。
一家這樣的組織,暗語用的卻是:山河無恙,四海清平。
那掌柜的帶著黑袍人,走入了店鋪后院里的門,那門看起來平平無奇,走進去卻是別有洞天。
穿過門后面又陰森又潮濕的走廊,里面是一群黑衣人拿著上印聽雨樓字樣的令牌不斷的穿梭著。
有一個人靠在那里,無比悠閑的喝著茶,掌柜的帶著黑袍人,到了那人的面前。
“帶人來我這里,又有殺人的生意了嗎?”那人懶散的開口道。
“行了,盡快安排吧,最近官府又在搜查聽雨樓的人,注意隱蔽行事?!闭乒竦牟环判牡馈?p> 那人抬頭看了看黑袍人,幽幽開口道:“說吧,要殺什么人,我們根據對方的實力和地位來定價。有些殺不了的人,我們聽雨樓有權拒絕。”
黑袍人憤恨的開口道:“對方大概率是五品境界,是小城池里一個家族的人。寧昌城,顧玄塵。聽雨樓絕對有實力殺他?!?p> “行,一百兩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四百兩。”那人笑道。
聽雨樓根本不怕對方不付剩下的錢,他們有的是辦法。不過,可能一般人受不了……
“這么貴?!”黑袍人肉疼的說道:“不過能殺了他的話,值。”
“貴嗎?你以為雇傭聽雨樓殺人,有那么簡單嗎?”那人在紙上記下來信息道:“大部分的人,連聽雨樓在哪里都找不到。至于我們殺人,那肯定是物超所值的。你先回去等著吧,如果沒有問題,半個月應該就有結果了。”
黑袍人往桌子上拍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往外面走去,等走遠后,緩緩摘下袍子。
露出了他那陰郁的眼神,要不是他一州兵馬都尉的身份有太多人盯著他,還需要花錢雇聽雨樓的人嗎?
敢殺他姜隆德的兒子,無論是誰都要付出代價。
……
姜隆德不知道的是,他那要刺殺顧玄塵的訂單在多人手里輾轉,最后到了一個人的手里。
某處黑暗的地方,在陰影里坐著一個人,那人手里拿著那張紙,啞然失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p> 他身前,有人半跪在地上,右手放在左胸前,恭敬的說道:“樓主,現在應該怎么辦?”
黑暗里的人赫然就是聽雨樓樓主,聽雨樓樓主的臉籠罩在黑暗里,沉著聲音說道:“我聽雨樓都接了單了,那就執行嘍?!?p> “可是,樓主……”
樓主擺手制止了她說道:“這不是有你在嗎?我相信你可以完成這個任務的,畢竟……”
那人的身子更加的彎曲:“是,樓主,屬下定不會辜負樓主的信任。”
“好了,去準備行動吧。對了,知道是誰要刺殺名單上的這個人嗎?”聽雨樓樓主笑道。
“我們的人一直在跟蹤他,是宣州兵馬都尉姜隆德?!卑牍蛑娜巳鐚崊R報道。
等她退下以后,聽雨樓樓主臉上表情不定,喃喃道:“宣州兵馬都尉,姜隆德嗎?倒是許多年沒有見過他了,沒想到都混到都尉的位置了。看來,如今的大周官場,真是……”
他扔下手里的紙,站了起來,無言的笑了笑。
天下,且聽這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