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里,梁興揚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
那是大三過后的暑假。
往年暑假一直沒回過家的梁興揚,難得的在暑假回到了家。
他家是魯西一個小縣城,縣城知名度不低,要感謝四大名著《水滸傳》和《金瓶梅》的大力支持。
聽說他回了家,好多高中同學喊他聚一聚。
梁興揚也就去了。
往年只在過年回家,也只是過個年,沒跟同學聚,這次也難得跟同學聚會。
只是他忘了,這次聚會是在魯西。
在西南地區上學的他,平日里吃飯是不喝酒的。
可現在這種高中同學聚會哪能不喝酒?
人在魯西,喝到竄稀。
梁興揚一場聚會,喝吐了兩次。
要不是他堅持還要騎車回家,估計他們還能繼續喝。
他跟在魯省上學的同學,酒量上的差距太大了些。
人在喝吐后,會覺得自己清醒不少。
梁興揚酒借著這股清醒勁,騎著自行車歪歪斜斜往城北走——他家在城北的一個村子,不遠不近,騎車大概二十分鐘左右。
比較近的路,是要穿過一個叫“迷陣兒”的地方。
“迷陣兒”是當地方言發音。
出了縣城往北走,騎車大概十多分鐘,就會到一片村莊,這一片村莊的名字都差不多,大迷魂陣、小迷魂陣、東迷魂陣……如此之類。
大家為了稱呼方便,省略了倆字,統稱迷陣兒。
梁興揚就準備穿過這一片村莊,抄近道回家。
迷陣兒這塊,號稱是外村人來了走不出去,得有本地人帶著才行。
還好,梁興揚就是本地人,幾年前上學那會兒,隔三差五騎車回家,都走這塊,不說閉著眼睛能走出去,卻也相差不大。
誰知道,就在剛進迷陣兒不多久,迷陣竟然起霧了。
夏天,三十多度的高溫,竟然起霧?
梁興揚就是沒酒醒,也覺得不對勁。
他想快點騎車穿過這一段,卻猛然聽到了一個蒼老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響起:“小伙子,走這么快干什么?”
饒是經歷過一遍,再做夢夢到這段時,睡夢中的梁興揚還是出了細密的冷汗。
那時候的梁興揚更是被嚇得酒都醒了。
大半夜的,一個鄉村野外,夏天起霧,有人在你耳邊清晰的說話。
幾個元素湊在一起,要是還有人能不害怕,只能說明他膽大。
梁興揚膽子沒那么大,所以他嚇得夠嗆。
第一反應就是加快騎車。
“沒用的,小伙子,留下來吧。”
隨著他的話,梁興揚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氣抓住自己,帶著自己飛了起來,然后重重摔在地上,疼的他齜牙咧嘴。
自行車咕嚕嚕的跑出去很遠,摔倒在路邊。
遠遠的,在濃霧深處,走出一位穿著古代盔甲的老者,滿臉的溝壑,佝僂著身子,提著一盞白色熒光的燈籠,咧著沒幾顆牙的嘴,沖著梁興揚笑。
“你……你是誰?”梁興揚用顫抖的聲音詢問。
他想逃跑,卻怎么也動彈不得。
老者說道:“我?我已經忘了我是誰了?!?p> 他一邊說話,一邊向梁興揚走過來。
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讓梁興揚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伴隨著這股陰冷的,是一只枯瘦如柴的手。
“千年才有一次的機會,我會好好享用你的?!?p> 老者說著話,手已經到了梁興揚跟前。
“你不要過來啊~~”
梁興揚害怕的大喊著。
但就在梁興揚驚恐欲絕的時候,一道紅光擋住了老者的手。
“啊~”
老者痛苦的嘶吼出聲,直接后退了兩步。
本來枯瘦的手,此時已經只剩下手腕,整只手都消失不見。
梁興揚有些意外,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甚至,他覺得自己都能動彈了。
手忙腳亂的爬起來,梁興揚開始逃跑。
老者本來平淡的語氣,開始森然起來,聲音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你跑不掉!”
“沒錯,你跑不掉?!?p> 說話的并不是梁興揚,而是一個穿著道袍打扮的人。
他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梁興揚的側面,手持拂塵,頗有些仙風道骨。
老者一看到他,目露驚恐之色:“是你,王中孚?一千年了,你竟然還沒死,難道你成仙了?”
“無量天尊。千年前想殺你,并沒有殺掉,只好留下一道分身,等千年后來殺你。老鬼,貧道送你上路?!?p> 話音落下,王中孚的拂塵直接飛起,閃爍著青光直奔老者而去。
“一道分身,未必殺得了我?!崩险哧帎艕诺馈?p> 老者絲毫不懼,哪怕只有一只手,略微一揮手,濃重的霧氣凝結在他面前,擋住拂塵。
同時,另有一根根霧氣組成的尖矛,四面八方圍攻王中孚而去。
王中孚手掐法決,一座巍峨山脈虛影出現,護在了他的周身。
雙方的攻擊轟然撞在一起,巨大的響聲,猛烈的沖擊,讓梁興揚再次飛起來,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當時他昏迷了過去,而此時在夢里。
王中孚和老鬼的戰斗,五彩繽紛,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夢中的梁興揚醒過來時,發現自己仍舊在濃霧中,旁邊站著那位叫王中孚的道士。
他不確定地問:“王道長?”
王中孚點點頭道:“你醒了?有件事我需要交代你一下。”
梁興揚疑惑,剛想問什么。
王中孚卻仿佛很趕時間,并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舉手攔住了他。
“那老者沒死。我畢竟只是一道分身,這里陰氣過重,只能重創了他,將他封印在你的體內。能不能徹底消滅他,要看你自己。修煉之法,我已經遺留給你,外邊的天地已經沒有靈氣存在,還好你是在這里?!?p> “這片地域應該是世界交匯之地,有些許靈氣逸散過來,但同樣,這里也是陰氣極重的地方。當年孫臏布下迷魂陣,大戰龐涓的軍隊,龐涓軍隊在這里死傷慘重,遺留下大量陰氣。之所以平日不顯,乃是迷魂陣的效用,將陰氣直接切入了這片地域?!?p> “我能交給你的,都留在了你的腦海中,你陷于此處,能否出去,就看你的機緣了。言盡于此,再見?!?p> 說完,王中孚的身軀如煙般消散不見。
偌大迷霧中,只留下了梁興揚一個人。
用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才接受了這天發生的事情。
晚上發生的一切都沖擊著他的世界觀。
剛剛那個老頭真是鬼,對吧?
這個道士的拂塵是不是飛起來了?
我身上冒出的紅光是什么玩意?
這還是唯物主義世界嗎?
什么是世界交匯之地?
我要在這呆很久嗎?
如果要呆很久的話,我吃啥???
這地方有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