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節瘋狗找到了
“張副官我再說一遍,綠茶不適合你,你們根本就不是一類人!”
寒夜目睹自己心愛的夫人遭受攻擊,心中怒火瞬間被點燃。他攥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若非不是張副官受了傷,他可能早已沖上去將他狠狠的暴揍一頓了。
他眼中閃著寒芒,眸底盡是冷冽的殺意。下一刻,他迅速伸手將蘇楠清攬入懷中,用自己的身體緊緊護住她,隔絕了張副官那肆意的目光。
蘇楠清被氣的眼眶泛紅,她作勢地躲進寒夜的懷里,雙手緊緊捂著胸口,急促地吸氣、呼氣,似是受到莫大的委屈。
寒夜滿心憐惜,用掌心一下一下地摩挲著她的后背,試圖安撫她的情緒。一旁的綠茶不知如何是好,眼見主子受了委屈,她瞬間回過神來,忙起身站在她身后望著她微顫的身體,不禁深感內疚。
“四少奶奶,都是綠茶不好,惹得您生氣。”她低著頭,聲如蚊蚋般說道:“……四少奶奶,綠茶這輩子都不要嫁人,綠茶永遠都不會離開您和四少爺的。”
蘇楠清聞言神情微頓,這才意識到自己只顧著發泄情緒,竟忽略了綠茶的感受。
她默默地調整著情緒,抬起頭嬌羞的推了推寒夜,然后緩緩地轉過身,看著面前這個苗條婀娜的小人兒,突然也有點恍惚。
綠茶真的長大了,她已經開始發育,海風徐徐吹動她的衣衫,腦后的頭發從肩頭飄落至前胸,形成一個流利而旖旎的線條。陽光照射下隱約可見她藏在衣衫下隆起來的模糊輪廓。
蘇楠清不禁喟嘆:怪不得張副官不肯讓綠茶回到自己身邊來,就連一向不拘言笑的寒夜剛才好像還夸贊她越來越漂亮呢!——原來如此!
蘇楠清抿了抿唇,收回了思緒,看著綠茶內疚模樣,心中滿是憐愛,伸手給她理了理紛亂的頭發,看著她清純圓潤略帶幾分嬰兒肥的小臉,她的唇角漸漸上揚起來,而接下來的輕言軟語里卻帶著幾分揶揄的味道。
“傻丫頭,你這話說的——倒像是我存心不讓你嫁人似的。”
她忽然用指尖戳了戳綠茶的額頭,眼尾挑起狡黠的弧度。
“我再不舍得你,也萬萬不可耽誤了你的終身大事呀!只是——”
她攥著綠茶的手讓她坐在身邊,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張副官,遲疑道:“目前你還小,嫁人這件事必須謹慎,不過,你放心我會讓寒夜幫你找個好人家,讓你風風光光的嫁出去的。”
蘇楠清的一番話似是戲言且語重心長,然而綠茶越聽越是迷糊了,她偷偷瞄一眼張副官,神情錯愕不已。
難道自己還可以選擇比張副官更好的人嗎?嗯,就像四少爺那樣的英俊瀟灑,才貌雙全?霎時間她有些想入非非——
寒夜目睹著眼前的一切,鐵石心腸也不免動容,他又想起前世的綠茶,小小年紀就被他搶到山寨上,侍奉蘇楠清,那時候他自己卻是一個十惡不赦,冷酷無情的人,綠茶每天總是小心翼翼的做事,提心吊膽度日。
再次遇見綠茶,他也是震驚不已。她的父母死在戰亂之中,當時她撲在父母的尸體上哭的很傷心,他向她伸出了手,問:跟哥哥走好不好?她竟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這一跟就是五年。
他并沒有讓她像其他孤兒般棄于軍營錘煉,而是將她帶回了自己的府邸。冥冥之中,他總覺得命運既讓他遇見了綠茶,便定會指引他與蘇楠清重逢——正如他所期盼,他又遇見了蘇楠清,他們三個離散的靈魂在今世再度聚首。
綠茶對蘇楠清向來都是忠心耿耿,前世今生依舊如此。她已成為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確切地說是不可分開的一家人。假如有一天綠茶離開了他們,他也會非常的舍不得。
可是目前張副官如此的霸道,難纏,他感覺有些束手無策。
一種強烈的空虛感襲上寒夜的心頭,他突然有些害怕失去綠茶。
他走到下風處,煩躁地點燃一根煙,一邊抽一邊想著心事。
然而他剛離開,張副官的那張臉就變得極具的陰沉下來,似乎在醞釀一場暴風驟雨。
他極度不滿蘇清阻止綠茶和他交往,言語中明顯在詆毀他的人品,他越想越氣,只聽見“啪”的一聲響,他把飲料瓶重重的摔在地上,怒不可遏地指著蘇楠清,吼道:
“夫人,你這是什么話?
難道我堂堂一個副官還配不上綠茶一個下人?”
蘇楠清正在安慰著綠茶,輕聲細語循循善誘,忽然被張副官突如其來的咆哮聲嚇懵了。她錯愕地抬起頭,正對上張副官那張兇神惡煞般的臉。她有些心虛,刻意的避開他的眼神,心思轉了好幾圈,張了半天的嘴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綠茶手中的絲帕正在繞著指尖打轉,洗耳恭聽主子蘇楠清對她的誘導與承諾。
幻想著未來自己一定會有個美好姻緣,如四少奶奶般,將鎏金步搖簪在云鬢,把錦繡團扇輕搖成畫,讓一世良緣同地久天長。
忽聽背后傳來一聲怒吼,“我堂堂一個副官難道還配不上綠茶一個下人嗎?”綠茶心頭一震,猶如當頭一棒,頃刻之間就被打回原形。
手里的絲帕如無聲的雪花飄落在塵埃。她附身拾起時,沁涼的絲滑觸感刺痛掌心,滿腦子還在回蕩著張副官那句及其鄙夷又刺耳的言辭,原本心頭那般美好憧憬頃刻間就被碾作春泥。
寒夜聽見響聲,不知發生了什么事,忽然回頭看見張副官那不可一世的眼神直視著蘇楠清,頓時氣的火帽三丈。
“張副官,休得對夫人無理!”
他猛地仍掉煙頭,快步沖上前將蘇楠清護在身后,然后轉臉面對張副官厲聲道:“夫人只是覺得綠茶不適合你而已,你又何必動怒。”
張副官不聽這話還好,一聽這話便愈發惱怒,死死盯著眼前這個偏袒妻子近乎到不分青紅皂白的男人,攥緊的拳頭重重砸在餐桌上:“夫人話里有話你難道聽不明白嗎?這分明就是在往我身上潑臟水!“
餐盤里的點心被震的七零八落,和著瓷器茶盞叩得桌面咚咚作響,寒夜一掌按在桌面上,眼底浮起一個深意的冷笑——軍統上下誰人不知你活閻王的名號?這時候倒裝起糊涂來了?
然而出言他并沒有揭穿他,只是婉轉的為夫人辯解道:夫人未必有意撥你臟水,她只是覺得綠茶還小,心智尚未成熟。
他瞥一眼綠茶失魂落魄的模樣,終究猜不透她的心思,便話鋒陡然一轉,對張副官說:“你又何必纏著綠茶不放,在說,夫人既給了她承諾,這婚姻大事難道不應該由她做主嗎?
心智尚未成熟的綠茶:“……”
“寒夜!你他媽別給我繞彎子,只許你吃在碗里看在鍋里,是不是!
張副官騰地站起身來,卻因忘記拄拐杖險些栽倒。他踉蹌著朝綠茶倒去,好在綠茶眼疾手快一把攙住,順勢將他按回座椅里。
兩人近在遲遲呼吸纏繞在一起,青瓷盞沿映出的水光,在女孩的睫毛上跳成碎金,張副官凝視著綠茶緋色的臉頰,心跳卻仿佛被什么扯住了絲線,驟然緩了一拍。
直到綠茶的手從他的掌心帶著一絲余溫抽離,他唇角的弧度莫名浮現一抹惆悵。卻泄露出遲來的怔忡——
寒夜與蘇楠清交換個眼神,回眸靜靜觀察著這一對男女不合時宜的行為,深幽暗沉的眸底迸發出一種陰霾情緒。
他一把將綠茶拉了過來,凌厲的眸光落在張副官帳然若失的臉上。“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
他指節一下一下扣著桌面,沉冷的聲音就在張副官驚覺中響起。“吃著碗里看著鍋里?說誰呢?”
兩個男人弓拔駑張的對視著,綠茶下意識地抓住蘇楠清的手本能的后腿幾步“四少奶奶!”
蘇楠清柔軟的指尖捏了捏綠茶的掌心,目視著面前的兩個男人,臉上的表情卻是異常的波瀾不驚。“放心,他們打不起來。”
他們的確打不起來,因為張副官的腳上有傷。
綠茶恍惚間摸了摸自己的腦門,扯了扯唇角,暗自嘲笑自己蠢笨。
她立刻低下頭,看見盤里的果品點心七歪八斜,她心不在焉的又一個一個的重新擺放整齊。
張副官一動不動的坐著,心里還在回味著那一抹余香,手掌在不經意間摩挲著椅背上的花紋,游移的眼神終于鎖定在寒夜高大的身體上。
就像一堵墻阻斷了他的視線,又阻斷了他的夢想。
張副官渾身莫名一陣燥熱,他拉開軍衣領口,拿起提壺自顧自倒了一杯茶,仰視著他冷冷道:“你能別在我眼前晃悠嗎?”看似從容,但手指卻緊緊捏著茶杯,眼睫微顫,明顯泄露了他內心的憤懣。
寒夜見狀心情突然無比舒暢,
指尖漫不經心地磨砂著骨瓷茶杯,喉結滾動時嗓音帶著慵懶的笑意。
“軍統里那些女特工,就沒有個合你眼緣的?”
茶盞輕叩桌面發出脆響,他慢條斯理的補充道:“別說我沒給你機會。”
張副官聞言,突然冷笑一聲,他放下茶杯,目光如炬地盯著寒夜那般欠揍的表情。反問道:“寒長官這是何意?難道那些女特工的小心思,您當真不明白嗎?”
寒夜:“……”
正在吃糕點的蘇楠清:“……”
: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
寒夜沉默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頗有興致的道:“回頭我幫你從那些窯子里,挑選一個最好看的給你。”
“啪!“青筋暴起的手背重重拍在案幾上,震得茶盞里碧螺春泛起漣漪。張副官霍然起身,軍裝領口的銅扣在陽光之下泛著冷光:“寒夜,你這是什么屁話?覺得我張副官這輩子只配娶個風塵女子?”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你怎么不去找個窯子里的女人?”
寒夜聞聽此言神情似乎有那么一瞬間的慌亂,
“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已有了夫人。”
寒夜忽然摟住蘇楠清的肩膀神情有些緊張。
張副官驟然揚起唇角,臉上立刻露出一抹幸災樂禍。
他忽然冷笑一聲:“得了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陳年爛賬,現在倒是裝起正人君子來了?
蘇楠清:“……”
綠茶:“……”
驚訝的目光落在寒夜的臉上,:窯子里的陳年爛賬。
“住口!”
寒夜騰地站了起來,臉上立刻變了顏色,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慌忙掩飾道:“你他媽在胡說什么啊?”
她看了蘇楠清一眼,忙不迭的解釋道:“都是工作需要,迫不得已,回頭我再向你解釋。”
張副官看見綠茶滿臉驚愕,也不敢再往下說。
就在這時突然有個士兵前來匯報:“報告四少!
報告張副官!瘋狗找到了!”
張副官聞言忽然一愣,回頭直視著士兵:“……瘋狗找到了?怎么可能?”他簡直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