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湊渾渾噩噩的回到了家中,此時已是凌晨,他小心翼翼的推開了房間門,整個過程無聲無息。一到黑夜,他就變得膽怯,明明沒有做任何壞事,他害怕黑暗,剛進房間就快步走向了臺燈,打開空調(diào),蓋上夏被,衣服也不換,在驚恐中睡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已是下午,厄湊感覺很不舒服,他的感官從未有過如此的清晰,但全身無力,躺著床上動彈不得,雙目緊閉,心想自己昨天是不是吃了什么壞東西,可他馬上停止了這樣的想法,準確來說是他根本無法仔細地思考昨天,明天。感官過于的清晰,當下仿佛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樓下的孩童的打鬧聲他聽的一清二楚,母親的回家聲,厄湊甚至能聽到母親的心里在想什么,她希望厄湊少在房間里待著。厄湊能聞到房間窗臺的灰塵味,陽光味。他能感覺到地球的旋轉(zhuǎn),世界的運動。
厄湊害怕極了,但他什么也想不了,感官還在放大,感覺自己衣服上的纖維,察覺到有個孩子從自行車上摔下,厄湊的下腿也傳來了疼痛感,聽到母親在廚房洗碗,厄湊的腰開始發(fā)酸。厄湊感覺自己快瘋了,此時此刻是如此的清晰,厄湊開始渾身發(fā)癢,仿佛有無數(shù)雙手在撓他,他只能脫掉衣服。癢慢慢的加劇,變成了痛,厄湊感覺身體正被火燒著,他在床上不停的翻滾。
不知過了多久,厄湊已經(jīng)習慣了疼痛,或是疼痛已經(jīng)消散,感官也變模糊了。他終于安靜了下來,他聽不到聲音,感覺不到時間,感覺不到自己。不知過了多久,厄湊終于真正清醒了過來,睜開雙眼,透過窗簾,厄湊大概確認現(xiàn)在是白天,他慢慢挪動身體,“到外面去看看吧”,他突然心生這樣的想法。推開房門,他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臥室外的客廳,餐廳全部都不見了,只有外露的樓梯。厄湊朝下望去,他正身處一座陌生的城市中,一座處于黃昏中的城市。厄湊想逃回臥室,可房門卻怎么也打不開,他開始恨自己隨手關房門的習慣,只是因為他感覺房間的模樣是他的隱私,同時也奇怪自己的臥室怎么會上鎖,他只好走下樓去。樓下是一條筆直的馬路,人來人往,馬路兩邊停著兩排車,而馬路上卻看不到一輛正在行駛的車,沒有人說話,人們都安安靜靜的,唯有高跟鞋的聲音在這里凸顯著。厄湊奇怪的看向人們,人們一被凝視,就會躲在車后。突然一個人叫住了他,他是一個矮子,矮子說:“你也遭受壓迫嗎,我一眼就能看出你和我們是相同的,這里的人們都被壓的喘不過氣了?!倍驕悋@了口氣,但他并沒有說什么,他開始看風景,這座城在黃昏時分,精密又整齊的建筑,但在這建筑群之中,依舊留有一道縫隙,可以看到地平線,可以看到完整的落日。
厄湊已經(jīng)厭倦了,他想回家。他想了想,突然猛地一驚,那就回家唄,厄湊如此想到。他穿過馬路,向著地平線方向走去,最后停在了一棟大樓前,乘上電梯,一座沒有按鍵的電梯,不久,厄湊也不知道停在了幾樓,走出電梯,厄湊來到門前,自然的從黑色長褲中翻出鑰匙,打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無盡的血紅,但勉強還可以看到房間的狀態(tài)。這是一個單間,房里有一個屠夫,他身形高大,渾身是血,紅著眼,手里也拿著沾滿血的屠刀。厄湊繞過他,來到了房間燈的開關處,他一直看著厄湊,直到厄湊打開了燈。屠夫消失了,這房間好像就和屠夫一樣。沒有窗戶,白瓷墻上沾滿了鮮血,天花板上有大大小小的鐵鉤,大多數(shù)鐵鉤都掛著還在滴血的尸體,這尸體看著不像人,也不像任何一種動物。厄湊再次環(huán)顧四周,厄湊覺得房間的布局是如此的熟悉,仿佛他前半生都是在這里度過的一樣,厄湊來到了床上,深沉的閉上了雙眼,他的衣服早已被鮮血染透,厄湊很清楚現(xiàn)在的狀況,他也知道該怎么應對這種情況,一切都會正常如初。這與小時候是一樣的,想到這,厄湊的記憶被喚醒,他幼童時期曾迷過路,那時候整個世界都變了,但當他回到家時,一起都回歸正常,也是從那時起,父母再也不讓厄湊出門了,厄湊也和玩耍的孩童們離得越來越遠,他開始社恐,也開始喜歡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