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這里的血紅蛋白已經被我霍霍得差不多了。”歸原滿意地做出總結。

　　進化為八爪后，他的行動力得到了巨大提升，這讓他能更加輕松地探索這片空間。

　　在愉快的游獵的同時，讓他失望的是，這片分布著液態分子的空間稱不上是廣闊，沒過多久他就碰到了固體分子組成的厚障壁，似乎宣告著“前面的區域以后再來探索吧”。

　　這種有力沒處使的感覺，就像是人類剛剛造出星際飛船，結果沒航行多久就碰到了宇宙的邊界，感覺就是造物主開了個玩笑。

　　固體壁障是碳原子組成的有機物，歸原嘗試在起上分解出一個洞，但這種巨型聚合態分子似乎超過了他的能力范圍。

　　“碳，氫…這種聚合態結構，莫非是塑料？”他猜測到。

　　“塑料，鹽水，葡萄糖，蛋白質…看起來似乎是在什么與醫療有關的地方。”他心中漸漸有譜了起來。

　　但不論他知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他都只是個小小的蛋白質，如果沒有人把他放出去的話，那他的發展也就到頭了。

　　“咋辦呢？”這局面屬實有些被動了。

　　升級為蛋白質后，他能儲存秩序之絲的量也爆炸式增加。

　　達到這個層次后他才明白為何之前的自己完全對血紅蛋白造成不了傷害，一個可觀的大分子和一個原子，兩者的差距比人類和蟲子還大。

　　但隨之而來的問題是，他哪怕是吸收了茫茫多血紅蛋白也沒有達到滿溢的狀態。

　　如果秩序量滿足進一步進化，應該會像之前一樣明顯感到精神力得到提升才對。

　　他有些無奈，雖然他一直嘻嘻哈哈的，但腦中深處卻一直繃著一根弦，那是對名為“神罰”的劫難的緊張感。

　　電子說過，神會對破壞規則的人降下“神罰”，那是能憑空創造出黑洞的力量。但這種力量不是無限的，只能存在在一定時空范圍內，簡單來說，就是有冷卻時間。

　　但誰知道這冷卻時間是快還是慢呢？萬一神祂老人家還出了減冷卻的裝備呢？

　　總之，不能浪費時間，坐以待斃。

　　既然向上的路走不通，夯實基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歸原把目光轉向進化之樹上，這幅3D立體圖像自從歸原吸收光子后就生出了一根新的枝條，上面有零星幾片葉子，正是歸原制作的“Z系列”物質。

　　相比于其他枝條，基本粒子經過數不勝數的組合方式構成了茫茫多的高級物質，他所在的這根顯得有些可憐。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想必他的進化之路也會受到限制。

　　“為什么我所在的位置比其他第三級的要矮一點啊？”他發現了不對勁，按照他的預想，八爪應該比其他大分子要更強才對，事實也是如此。但它卻在第二級和第三級之間的位置，相比于其他分子矮了一頭。

　　“是我運氣不好抽中了差的？可惡啊，要是能多試幾次就好了，也順便豐富下我的‘Z系列’。”

　　說是這么說，他沒勇氣把自己分解后再來一次，不論痛不痛，那樣還能不能保持意識都是個問題。

　　而想豐富“Z系列”也并不簡單，他無數次的試驗也就制作出了現有的幾種，有的甚至還沒法復制。

　　他感覺自己遇到了瓶頸。

　　迷茫下，他找到電子討論“Z系列”的地位和前景，就像老板找員工開會，表面上是老板指導工作，其實是想讓能力優秀但又只會埋頭苦干的傻員工想出自己想不到的辦法。

　　“不知道。”電子如此回答。

　　“…不是，你不是號稱全知？說這種話就算只是自夸，也好歹得學富五車吧！”歸原無力地吐槽。

　　“唉，”電子一副對牛彈琴的語氣，“所以說你對全知的理解就有偏差…”

　　“‘全知’源于‘無言’，懂嗎？你們人類不是說過類似‘知曉自身的無知就是最大的智慧’的話嗎？用你那八只大長腿想想也能明白吧？”

　　歸原細細品味了一下其中的道理，“…說這么多，就是沒用唄？”

　　“沒錯！你終于開竅了，全知就是沒用！”電子釋然道，眼前這個人類終于明白了她的意思，這一定是她苦口婆心解釋的功勞。

　　“…那我的好姐姐，你告訴我，是不是我變成你們那啥無言者，你們的神對我就沒想法了？”

　　“…嗯，那是自然，但并不是你想變就能變的，每個靈魂注定都會有成為無言者的那一天，或早或晚，命運早已書寫好了。”

　　“……”

　　電子有些累了，她從未連續說過這么多話。自從她蘇醒以來，她的每一句話語似乎都使她遠離了那個存在一分，她并不習慣這種感覺。

　　“不過，有一樣東西我可以提醒你，這和無言者的智慧無關，是我的觀察結果。”她費勁地開口。

　　“嗯？”

　　“你制造的那些東西并沒有受到無言者的厭惡…與一般的高存在級物體相比，它們的形成似乎還依賴于額外的某種東西。這種東西有一種…嗯，親切的氣息。”

　　“什么？”聞言，歸原一下墜入了深思。

　　親切的氣息？他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但在他的印象中，含有大量秩序的他確實沒有受到過蘇醒的原子們的主動攻擊，反觀葡萄糖和血紅蛋白都在他們的攻擊下被分解了。

　　非常不合理。

　　“額外的東西嗎？具體又是什么？”他努力回想，是什么造就了自己的不同，讓自己走上不同尋常的一條道路？是最開始吸收的光子？還是曾經受過“神罰”的洗禮？

　　難解，說白了，“自組織訓練裝置”的工作原理他都不是完全明白。如果一切都是前世的自己設計好的，那還好理解…

　　“能展開說說‘親切的氣息’嗎？”他向電子問道，“說得那么肉麻，不會是什么奇怪的濾鏡吧？”

　　電子并沒有回應他的小玩笑，她沉默不語，像是睡著了。

　　“不會吧…”歸原心中一驚，慌忙探知，發現電子和三相鏈的秩序之絲很充足，才放下心來。

　　“累了？基本粒子也會累？”有些奇怪，至少他自己活蹦亂跳了這么久并沒有感受到什么疲憊感。

　　“追逐虛妄幻影之人，自然會在迷惘中沉淪。”

　　突然間，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從空間的上下左右傳來。

　　“誰！”不知為何，這個聲音讓歸原的心中猛然爆發出強烈的危險感。他環顧四周，除了死物一般的原子，就只有來去如梭的中微子。

　　聲音蒼朗渾厚，無處不在。

　　“吾不為誰人，而誰人為我。”

　　“將終焉也。”它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