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意我播放點音樂嗎？”

　　沖洗干凈客人剛喝完的酒杯，吉爾從吧臺底下摸出一塊干凈的布，仔細地擦拭著杯子。

　　實際上，按照員工手冊上的流程，在吉爾來到店內，換好工作服之后，就應該把音樂打開的。

　　只是這位叫作“V”的成熟女士到來的時機實在湊巧。

　　吉爾剛剛換好衣服，才走到吧臺邊，V就邁著輕盈的步伐，推開酒吧的大門了。

　　“啊……沒事。”V愣了幾秒，才做出回答。

　　（看來我們這位成熟的職場女士有一點選擇困難癥？明明剛剛還很帥氣，很從容……）

　　吉爾默不作聲地想著，指尖在音樂播放器上來回點動。

　　空靈的電子樂喚醒了沉思中的V。

　　“來一杯……Bad Touch（咸豬手）？”

　　她輕撫著下巴，有些遲疑地開口。

　　（噗嗤！她居然點了一杯“咸豬手”）

　　吉爾嘴角情難自禁地上揚著些許弧度，差點沒有崩住營業專用的冷淡表情。

　　“一杯Bad Touch……噗嗤……請慢用。”吉爾把調好的酒杯擺放到V的面前，即使極力克制了，還是沒有忍住那陣突如其來的笑意。

　　 V挑了挑眉毛，沒有急著去追問漂亮的酒保小姐為什么突然笑出聲。

　　她輕輕搖晃了一下圓柱狀的杯身，漸變的碧綠色液體在其中蕩漾出絲絲漣漪。

　　她對著杯中凝望了幾秒，試探性地伸出舌尖，淺淺在液體的表面輕點了一下，口感倒是沒有什么特別奇怪的感覺。

　　放下心來，她用唇貼著杯身，輕輕抿了一小口。

　　“與它奇怪的名字比起來……”V微微閉上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到味蕾上。

　　“有點酸味……挺復古的感覺……很像我小時候喝過的一種飲料……”

　　“還行吧？”吉爾左手輕輕撐著腦袋，看著淺綠的酒液一點點消失在V的唇邊。

　　“不錯，就是這酒的名字……老實說，有點獵奇……是誰給這酒起了這種蠢名字？”V一邊問著，一邊輕輕把酒杯放回吧臺上。

　　“哈，通常是那些注冊調酒配方的人起的名。”吉爾輕笑一聲，拿起酒杯，放到水池邊清洗。

　　“有些人把這當作幽默感……實在是太幼稚了。”她一邊沖洗著杯身，一邊輕聲調侃著。

　　“就像中學時候，那些喜歡通過捉弄女生來表達好感的小男生？”V擦了擦額頭滲出的幾滴汗水，脫掉黑紅相見的西裝外套，露出內里純白的修身襯衣后，有些慵懶地伸了個腰。

　　“嗯……很貼切。”吉爾點了點頭，視線卻不由得被V那傲人的曲線吸引了過去。

　　“我能問問……你剛剛在笑什么嗎？”V解開襯衣最頂端的紐扣，有什么東西一下子解開了束縛。

　　“呃……啊？”吉爾有些走神，沒有聽見V在問什么。

　　“你不會因為這個叫‘咸豬手’的酒名笑出來了吧？”V輕輕晃了晃腳尖，即使穿的是平底鞋，也遮掩不住那股職場女性特有的誘惑。

　　“啊……我認輸我認輸……”吉爾把洗好的酒杯放到一邊，下意識摸了摸有些紅潤的耳垂。

　　“哈哈哈哈哈……”V晃動著肩膀，開心地笑出了聲。

　　這位酒保小姐意外是個有趣的人。

　　“那個……我能問問你是做什么職業的嗎？在哪家公司上班之類的……”吉爾的眼珠轉動著，急于轉移話題，化解尷尬。

　　“我才來夜之城半個月，所以認不太清公司的員工制服……”

　　“啊，我懂我懂……”V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去調戲已經有些語無倫次的酒保小姐。

　　“我在荒坂公司任職。”

　　“荒坂？啊……日本的那個？”

　　“對……Arasaka Corporation（荒坂公司），一家來自日本的企業。業務遍布全球，包括私人安全服務，銀行業和制造業……”見吉爾還有些一知半解的樣子，V干脆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荒坂公司的生平。

　　“五十一年前……荒坂塔居然被人核爆了？”吉爾對這種動亂的大事件總是比較敏感。

　　“哈……強尼.銀手，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一個貫徹朋克至死的搖滾巨星，說不清是多少人的精神領袖……”

　　“你很推崇他嗎？”

　　“我？我只是覺得他很有意思……如果他不是個喜歡亂搞男女關系的人渣，如果我生在五十多年前的話……說不定我會愛上他呢……不過，沒有如果。”V用指尖輕輕點了點自己紅潤的嘴唇，臉上露出了有些復雜的神情。

　　“哇哦……真酷！”吉爾有些咋舌。

　　看起來冷艷的成熟御姐，會喜歡叛逆的搖滾小子嗎？

　　可惜，時間的洪流已經將答案沖散成了虛無。

　　“塵歸塵，土歸土……”V小聲念叨了幾句。

　　“什么？”

　　“沒事……”V輕輕搖了搖頭，“再給我來一杯酒精夠濃的酒，小杯最好。”

　　“你等的人還沒來嗎？”

　　“切……夜之城的交通……又堵路上了。”V低頭瞅了一眼手機上的短信，有些無奈地攤手。

　　“不過今晚還早，不是嗎？”

　　“這話倒是不錯……”V淺淺點了點頭，對吉爾的話表示贊同。

　　（小杯，酒精足夠，讓我想想哪一種酒可以滿足V的要求……）

　　吉爾在機器上翻閱了一會兒，終于找到了合適的飲品。

　　“Fringe Weaver，請慢用。”

　　些許純白的泡沫，點綴高腳杯裝盛的橘黃。

　　燈光照射在杯身上，反射出太陽般耀眼的輝光。

　　“謝了……”V輕聲道謝，眼神來回打量著這杯看起來就賣相不錯、一副十分時尚模樣的酒精飲品。

　　舉起酒杯，一團火焰滲透過唇與唇之間相連的些微縫隙，緩緩向著腹中墜落。

　　“哈！”強烈的刺激感覺令V情不自禁地叫出了聲。

　　“很過癮吧？”

　　“恰到好處。就像就著一勺糖，把無水的酒精喝下肚……痛快！”V舔了舔嘴唇，那股刺激的味道似乎還殘留在唇邊，令她有些意猶未盡。

　　“需要再來一杯嗎？”吉爾仔細地觀察著V的面孔，沒有在其中尋到絲毫泛紅的跡象。

　　（恐怖的酒量……）

　　“休息一會兒吧，咱們再聊聊天……我一個人干喝也太無趣了一點。”

　　“樂意奉陪。”吉爾輕聲說著，沒有反對。

　　比起機械地調酒賺錢，她還是更喜歡和人聊天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