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不平,踩!
“當今登基的時候已有十幾歲,裘太后雖說沒有垂簾聽政,卻和裘相國里應外合,把持朝政多年。”
“哦?”孫盼盼彎了彎嘴角,張掌柜沒有明說,這言下之意已經很清楚了。
“東家,再過一個月封賬冊的人就該來了,我們此時的重點還是該放在防范之上。”
“追殺和綁架你的,是同一批人嗎?”
張掌柜搖搖頭:“追殺我的人功夫要高很多,我也無法確定他們是不是一伙的。”
“你可否說說前幾日離開京都,是有何事?”
“自無不可!其實也是慣例,每次到這個時候,我們都會把家人送去一個地方,等事情完了再接回來。”
“是為了以防萬一?”
張掌柜卻又是苦笑:“這的確也是其中一個原因,不過,這也是命令!”
孫盼盼立即明白了,張掌柜的家人對外說是回老家了,其實被送去了指定地點,一方面方便保護,另一方面則是作為“人質”。
說是“人質”有些難聽,事實卻就是如此。
只有他們家人被控制在取賬本的人手上,才能確保他不出意外。
“抱歉!”孫盼盼沉默了一下。
“東家嚴重了!我們一家人都命都是馮家給的,除了擔些風險,吃穿用度都是好的!再說,這做法我也能理解,也不是針對我們。”
的確,孫盼盼也沒想到有什么好辦法,只是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張掌柜說得云淡風輕,風險豈是那么好擔的?
再說他心里沒啥,他妻子孩子呢?該多擔心啊?
“張叔,護院我看還得再招些,或者你找個地方避一避,最近就別住鋪子里了。”
“東家不用記掛,我會小心的!而且,這些護衛都是我們的人,都是好手,用著也放心。眼下不是時候,改日我找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中部的金子在哪?”孫盼盼又想起一事,上次找贖金的時候,他們可連三萬兩銀子都沒湊齊,而賬本上,中部這五年可是累積了近十萬兩黃金啊!
張掌柜沒有說話,只拿眼睛瞧了瞧她腳底,孫盼盼這才恍然大悟。
也是,這么扎眼的東西,怎么可能擺在明面上呢?
“細作是誰,張叔可有眉目?”
“知道我歸期的,只有當鋪里的人,仙錦可以排除,徐車咋咋呼呼的,所以我沒告訴他,只有崔內缺知道。”
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那嫌疑就有點大了!
可嫌疑越大,越不太可能!
“我出來也久了,該回去了!”孫盼盼想了想,遂起身,“張叔好好養傷!”
仙錦送了她出門,見她一副少年郎的打扮,走起路也大步流星,頗有幾分英氣,不由笑道:“這要讓小娘子看了,怕不要芳心暗許了!”
她們一起戰斗過,不自覺便親近許多。
孫盼盼玩心一起,故意輕輕捏了她的下巴:“仙錦姑姑的芳心,不如也許了我吧!”
她們這時到了大門處,當鋪門開著,卻掛了厚厚的簾子,用以保暖,看不到外面,外面也看不到里面。
“登徒子!休得無禮!”仙錦故意作出一臉慍怒,正要拍開她的手,厚門簾便被人掀開了,夾著寒風進來個落魄讀書人。
他冷得縮著肩,袍子卻抱在手中,看來這是要典當。
“你快快放手!”那落魄書生果然誤會了,仗著自己比孫盼盼要高出一頭,一步杵到她們面前,一胳膊就要把二人分開。
倆人本來愣著,仙錦反應過來就往回一退,孫盼盼卻饒有興致:“你是她何人?”
“我,我是金峽姜林秀……來當東西的,不是大娘子的何人。”
“原來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啊?”
“這個自然!路不平,人人可踩!”
“那你知道我是何人?”
“我不認識你,也不管你是什么人。”
“想多管閑事?”孫盼盼故意上下一打量,“你可有那個本事?”
“我有沒有本事都無妨,總之大庭廣眾調戲良家女子,就是不成!”
說著,書生便站在二人之間擋著:“你小小年紀,怎地就不學好!”
他看得出來眼前這個浪蕩小兒,沒帶護衛衣衫卻極好,想必是哪家不學無術的小公子,也不敢得罪狠了,仍好言勸著。
而且他一聽孫盼盼說話,就知他年紀尚幼,估摸方才就是學大人鬧著玩呢!因此語氣不由柔和少許。
孫盼盼露出個痞笑,探頭又問仙錦:“姑姑可愿從了我?”
仙錦沒好氣道:“莫要開玩笑了!”
她嗔了孫盼盼一眼,又對那書生說:“公子可是來當袍子的?”
“正是,正是!大娘子是這家的?”
“哎,我說,你把袍子當了,也不怕凍死么?”孫盼盼故意瞥了一眼他身上單薄的春衫,“沒準兒過兩日就下雪了。”
書生面上有些不好看,微微側了身子不搭理她。
“徐車!”仙錦去喊了徐車來。
一個外缺幫著翻來覆去把袍子看了個清楚,不是什么好料子,不過有九成新,一看就上身沒幾天。
“可否當多估一些……”姜林秀方才被孫盼盼奚落還沒什么,這會子臉卻漲紅了臉。
“三百個制錢,不能再多了。”
“這可是我小妹花了七百多錢置的料子,又花了好些天才做成,這才穿了兩天,怎么就只值三百了?”
“就是這個行情價兒!”外缺倒是好脾氣地解釋,“我們九寶絕對童叟無欺!”
孫盼盼當然知道外缺管事說得不假,買舊衣服的大多是窮人,因此舊衣再售出,很難賣不上價。
“可是,三百太少了,不夠啊……”姜林秀喃喃自語了一句,很是無措。
“公子是急用錢?”仙錦在一旁問了,怎么說這書生方才“救”過自己,便多嘴一問。
姜林秀點點頭:“我小妹生病了,需要銀錢抓藥。”
罪魁禍首就是給他趕制這件袍子,小妹為了省點油燈,在院子里做活給凍著了。
孫盼盼便來勁兒了:“你把袍子賤賣了,你妹妹若是知道了該多難過。她可是花了七百文呢!”
姜林秀又不吭聲了。
“還有啊,你沒了袍子御寒,萬一你小妹病還沒好,你又病了怎么辦?”
“我不會生病的。”
“嗤!我看你有手有腳,怎地偷懶不去掙錢,要來這里典當呢?”
“你!”姜林秀突然覺得無言以對,這小公子說得并沒有一點錯,他確實連累妹子太久了。
“別給我說你找不著事做!看你也是個讀書的,去當個賬房應該不是問題吧?”
“小公子說的對,是我的責任。只是沒人寫推薦信,也無人敢用我。”
“聽說太尉府最近還要找點兒伙計,我跟那家夫人相熟,要不我給你寫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