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骨果
“還是不必了!”南玥公主興味索然,“我不過聽你說她挺有趣,才想結識一番,若是人家不愿,也無需強求!”
傅映純咬著唇,不敢表露得太過明顯。
“你就這么失望?”南玥狐疑,“其實不必召她過來,我還是可以一見的呀!”
孫盼盼她們算是來得晚的,不多時,高臺下除了最前面正中間的兩個圓桌外,其余已經陸陸續續坐滿了。
這時她才發現,除了女眷,也有十來位男賓。以裘大人為首,他們被安置在前排靠右。
孫盼盼沒有什么男女大防這種概念,其他夫人臉上也并無異色,這個朝代風氣開放,似乎沒有孫盼盼初來乍到時以為的那么拘謹。
片刻后,相國夫人站上了高臺。
一番場面話之后,她很快向大家介紹了這次宴會最重要的客人,南玥公主。
南玥公主也不扭捏,自言初來乍到,為了表示友好,她帶了一些薄禮想送給在座的各位。
孫盼盼隔得比較遠,依稀只覺得南玥公主似乎在哪見過,說話的語調也有些耳熟。
正回憶呢,就聽公主的侍女開始一一介紹起禮物來。
送給女眷嘛,不外乎珠寶首飾,綾羅綢緞。
反正打定主意不摻和,她也沒認真聽。
沒成想,漆夫人卻逐漸目光凝練起來。
“少夫人,”綠柳忽然彎下腰,輕輕在她耳邊道,“延骨果!”
什么?嚴姑姑?
綠柳神色有些激動,也帶著幾分焦急,瞟了一眼戲臺:“南玥公主,有延骨果!”
這下孫盼盼總算聽懂了,南玥公主帶來的禮物里面,有一樣綠柳很想要的東西。
漆夫人這時也突然轉過頭,面容嚴肅:“沁兒,你……”
話說一半,她又垂下眼簾:“無事,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這是鬧哪出?
綠柳斷不會為了自己向她提什么要求,漆夫人欲言又止,應該也不是為了她自己。
那么只有一種可能,冷卿塵!
冷卿塵需要這個什么果!
這時,臺上的侍女已經笑盈盈把十樣禮品介紹完畢,南玥公主再次開口。
“這次來帶的東西不多,也不好厚此薄彼。既然咱們是聚會,不如做些游戲,這些禮物就作為添頭,獎勵給游戲勝利者,在座意下如何?”
公主都發話了,在場的人各個都是人精,豈有不附和之理?
侍女再次上前細說游戲規則。
“每人都有三張花箋,鼓聲停下時,花球在誰手上,誰就表演一個才藝,最后誰得的花箋越多,誰就可以第一個挑選禮物。
“花箋上寫名字,最后統一收回,可棄權。
“誰想來參加,現在就可以坐到前面的空桌上來,座位有限,一家最多來兩人哦!”
擊鼓傳花啊?那隨機性就太大了!
漆夫人有些蠢蠢欲動,為了兒子,她也不在乎豁出這張老臉了!
孫盼盼見狀,只好率先站起:“母親,還是我去吧!”
桃兒這次反應很快,就要跟上,綠柳卻拉了她一把。
“綠柳,你去!”漆夫人松口氣,說實話,她雖老胳膊老腿了,若論表演騎射,她可能還能上場,可是這才藝嘛……只能是獻丑!
貴女們間的游戲,綠柳自是不能參加的,不過她在跟前,大家更放心些。
少時,兩個花球便拿上臺來,又有兩個壯漢抬上一面鼓。
南玥公主看到之后,興趣盎然,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親自去捉了鼓槌:“給我蒙上眼睛!”
一旁的侍女見無法阻攔,只好用紗巾給她系了。
“我要開始咯!”
隨著第一聲鼓點激蕩,花球開始在貴女間拋傳開了。
即便南玥公主蒙著眼睛,孫盼盼還是略有不安。
一桌十二人,各執一個花球。
好在,兩輪之后,已經有四個貴女上臺表演了,花球并未停留在孫盼盼手上。
正當孫盼盼稍微松口氣時,第三輪開始了!
花球轉第二圈,她剛接在手里,鼓聲戛然而止!
與此同時,漆夫人和桃兒綠柳,都不由捏了把汗。
桃兒更是忍不住向前探出兩步,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堵住了漆夫人的視線。
由不得她不著急啊,自家小姐很優秀沒錯了,可從來也沒見過她表演什么才藝啊!
她的擔憂很單純,純粹怕小姐出丑,這可是她的首秀!
漆夫人和綠柳是雙重擔心,既怕孫盼盼沒機會奪取,又怕她技不如人……
還真是矛盾!
孫盼盼其實已經想好了,不能太出格,也不能沒有新意。
時下女子們的才藝,也就是琴棋書畫,或者擅長歌舞,她作為一個現代人,哪懂這些?
總不能跟自己招人那樣,吃一盆餅子吧?
所以她打算剽竊,哦不,作一首詩!
“孫少夫人若是作詩,須得取眼前景色!”侍女笑吟吟提醒,貼心在一旁的小桌前鋪上紙筆。
另一桌的貴女,則打算彈奏一曲,立即有人取了把七弦琴。
琴音裊裊響起,孫盼盼則示意綠柳上前。綠柳會意,少夫人會不會吟詩她不知道,那字卻是實打實拿不出手的!
于是,她將墨研勻之后,直接就提起了筆。
孫盼盼清清嗓子,緩緩吐出三個字:“木芙蓉。”
接著裝模作樣緩緩走了幾步,繼續三步一句:
“遠峰無數木芙蓉,露染燕脂色未濃。
正似美人初醉著,強抬青鏡欲妝慵。”
她把原本的“水邊”改作“遠峰”,主要是考慮到如今芙蓉園里的池水,幾乎也要見了底,有些不好看。
一首詩吟罷,綠柳擱下筆的同時,那邊琴聲恰好也停止了。
不知情的人看了,還以為是三人共同完成一個節目般!
“這首詩,仿佛不只是詩,還是一幅畫……活色生香啊!”
當侍女將《木芙蓉》展示給大家時,有人便喃喃自語開了。
這首詩勝在把木芙蓉比作女子,還真當得起活色生香四字。
綠柳的字,是寫得極好的,可以說給孫盼盼的詩增色不少……反正比她自己來寫好百倍。
“只是,冷少夫人為何不自己動筆寫呢?”一片贊嘆中,總有那么一兩個不合時宜的聲音。
說話的是一個十七八的小娘子,一副故作天真的模樣:“如果夫人自己來寫,豈不是更加完美?”
沒人告知,孫盼盼卻已猜到,這個女子就是傅映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