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聚會，楚河迫不及待地登錄了游戲。黑色氤氳浮現，帶著銀色面具，身穿黑色斗篷的羅睺如同夜晚的烏鴉一般悄然出現。

　　剛出現，就看到了恭敬站在一旁的曹正。

　　他現在已經退下了典獄長的服飾，穿著一套筆挺的中山裝。帶著白色手套。整個人看起來彬彬有禮。

　　“你在這里做什么？”楚河好奇地問。

　　曹正踏前一步，強壓著激動：“我一直在這里等您回來。”

　　楚河：？？？

　　不是，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主動了？

　　或許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曹正立刻說道：“老板，您對大黑天正式宣戰了？”

　　“對。”楚河平靜道：“我要和永安市特別應對司的話事人見面。你應該有辦法。”

　　曹正激動地手指都在發抖。

　　他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忍不住眼眶都有些濕潤。

　　十幾年了……

　　他以為自己根本沒有向大黑天復仇的機會，所謂的復仇，不過是他活下去的動力。

　　每周他都會去探望自己的母親，解開對方身上的束縛，一口一口地給對方喂飯。

　　然后開始自顧自地述說年少時那些珍貴的記憶。

　　曹玄機就像聽不到那樣，有時候踩著縫紉機，有時候咿呀咿呀地哼著小曲。

　　他如同對著一個陌生人傾訴，然后在一個小時后，又必須把母親綁在椅子上。

　　他沒有一天忘記過那一夜發生的事情。

　　他想復仇。

　　可是，再怎么說，那也是一位偽神，根本不是凡人可以奢望的。

　　但現在，他有了機會！

　　睜開眼，他從來沒有感覺干勁這么充足過，他沉聲道：“老板，這次會面希望您可以全權委托給我！”

　　他希望竭力達成羅睺和特別應對司的合作，確保一定能要大黑天的命！

　　楚河有些意外：“你？”

　　“是的！”曹正立刻說道：“作為前典獄長，我太熟悉這個部門了。他們一定不會希望永安市亂起來，但是他們又期待您接管永安，相信我，這群人非常矛盾。”

　　“不希望永安亂起來，是基于他們的天職。特別應對司的防御方針是和平維穩，不僅是永安，他們不希望任何地方亂起來。”

　　楚河可以理解，對方作為棋手，當然不希望局勢發展出現波動。

　　可是，這根本不是特別應對司能夠掌控的。

　　六百個羊圈，他們能維持表面上的平穩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而希望您接管永安，則是因為祂的不確定性。”

　　曹正瞇起眼睛，沉聲道：“對比起前五十的真神，后面五百多位偽神想要獲取信仰都非常困難。”

　　“我看過一則報道，十五年前，某位信仰之主為了獲取信仰，掀起大規模怪談。再通過牧首發放神像搜刮信仰……但這種情況，在高序列的信仰之主身上幾乎不可能發生。”

　　“高序列的真神，時刻顯露的神跡來汲取信仰，他們從來不會干這種殺雞取卵的事！”

　　這些話他幾乎是一口氣說完的。

　　他害怕。

　　他害怕失去這次機會。

　　他知道楚河是剛到永安，而且是單槍匹馬，他害怕楚河因為不了解特別應對司的心態而和對方談崩。

　　更害怕談崩之后，羅酆山給出的支援不夠，而失去這次機會。

　　面對神靈，如果一擊不中，下一次……他等不到下一次！

　　楚河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許久才點了點頭：“可以。”

　　“不過，我要在場。”

　　他相信曹正。

　　不是相信這個人。

　　而是相信對方的恨意，積累了十幾年的恨意，會在談判上竭盡全力！

　　“不得不說，這智商、這NPC，文案和智能演算絕對是上了心的。”他暗想道。

　　曹正離開了。

　　房間里只剩下了楚河一個人。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了一個古怪的聲音。

　　咔嚓……咔嚓……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扭動，他隨著聲音看過去，卻赫然發現……張曼莎那只紅色的手提包，正在不斷扭曲！

　　這只包他本來一直帶在身上，但在來到014號監獄之后就隨手放下了，這幾天一直放在桌面上。也沒有去管它。

　　但現在，包已經完全攤開，化為了一張皮革！

　　而皮革之上，一行鮮紅的字正在飛快出現！

　　“無面女，請立刻回到大黑天廟。”

　　“羅酆山的代行者‘羅睺’已經在半小時以前對本信仰宣戰，十分鐘前，吾主降下神諭，誓必死守永安市。”

　　“你應該知道，永安市是省會級城市。以吾主的力量暫時還無法占據省會級別的城市，如果不是當初機緣巧合，我們根本不會在這里。而是在不知道哪里的邊陲小鎮。”

　　“這是吾主在人間最后一塊樂土，不容有失！”

　　對啊！

　　楚河眨了眨眼，自己頂替了張曼莎啊！

　　自己完全可以混入大黑天的陣營啊！

　　還不等他想完，他忽然看到，自己眼前出現了無數畫面。

　　全都是永安市的景色，往日車水馬龍的道路已經空無一人，兩側店鋪緊閉。

　　他看到了困在寫字樓中，臉色驚恐的人群。

　　看到了從家中往外探出頭，無聊拍攝的居民。

　　看到了一隊隊防衛人員在巡邏，看到一位位覺醒者從各處趕來，也看到了城市中央，那一道十米高的副本大門。

　　“我怎么能看到這些？”

　　他驚訝地看向眼前畫面，畫面太多了，成千上萬，但卻沒有給他絲毫凌亂的感覺。

　　就好像……他生出了無數的眼睛，落到了城市的各處一般。

　　數以萬計的畫面在眼前不斷劃過，他驚訝地瀏覽著，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共通之處。

　　“這些畫面……沒有室內畫面！”

　　“而且可以隨著我的意念移動？”

　　他目光忽然往上，頓時，數不清的畫面如同河水奔騰，立刻出現了最頂部的畫面。

　　這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系統，系統一定會有提示，但現在什么都沒有。

　　“等等……”忽然，他的目光頓了頓。

　　是啊……室外畫面。

　　而目光所及，所有畫面中，都多出了一些東西。

　　陰影的角落，電線桿上，樓房頂……都能看到一些發紅的眼睛，密密麻麻，就像無數紅眼烏鴉落在整個城市之上。讓人感覺不寒而栗。

　　那是牙仙。

　　數不盡的牙仙。

　　“這是……大黑天的防御？”他終于明白這是什么了：“祂召回了所有牙仙，用這些牙仙組成了一張巨大的監視網！再把這些畫面共享給了我們？”

　　“而我頂替了張曼莎，這些畫面直接傳到了我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