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太帥果然是我的錯。”出租車上，林涵心有余悸地看著后方越來越遠的車站，長長舒了口氣。

　　如果這是錯，請讓我錯得離譜一些……

　　“師傅，去永安體院。”頭也不抬地說完這句話，他就開始刷起抖音，打發起時間來。

　　“滋……這腿真翹。不不不，是屁股真長……”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磕磕”的聲音。

　　聲音就在他身邊。

　　他并沒有太在意，畢竟是出租車嘛，有些老化很正常。

　　但，那個聲音并沒有停。

　　磕磕，磕磕。

　　非常有節奏，不徐不疾，很有耐心。

　　“臥槽，這車該修了吧？”他嘟囔了一句，不耐煩地抬頭瞟了一眼，正打算低頭繼續玩手機，整個人卻如同被劍刺中一般愣在了原地。

　　車窗上，有一個人。

　　戴著黑色的六合一統瓜皮帽。穿著黑色唐裝，上面繡滿了紅色的“奠”字。手中挑著一盞白色的，寫著黑色“祭”字的燈籠。

　　對方臉色慘白，圓圓的腮紅如同血一般鮮艷，五官是用紅毛筆勾勒出來的，明明是微笑，卻讓林涵汗毛都倒立了起來。

　　這是一個紙人。

　　紙人，在環城公路上，敲打著他的車窗！

　　“啊啊啊啊——！！！”一聲驚呼，他猛地靠在了車另一邊，尖叫道：“師傅！師傅！停車！停……”

　　沒有喊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就在他靠上車門的瞬間，兩只蒼白的手輕輕摁在了他耳朵兩側。

　　紙做的手，畫著紅色的指甲。

　　林涵已經喊不出來了，瞬間襲來的劇烈恐懼突破了他的閾值，他大張著嘴，嘴唇發顫，頭顱機械一般緩緩扭過去。

　　隨后，他看到了……堆滿窗戶的紙人，正死死貼在玻璃上，對著他笑。

　　“啊啊啊！！”他連滾帶爬地回到了座位上，雙手抱住頭，拼命大喊：“救命……救命啊！！”

　　沒來由地，他忽然想起了那個通訊錄說的話。

　　“你被什么東西標記了。”

　　自己當時怎么就沒有信一下？！

　　自己怎么當時就不多聽兩句！

　　自己怎么就不留微信？

　　就在這時，車忽然停了下來。

　　“停……停車了？”林涵哽咽著抬起頭來，過度的恐懼已經讓他淚流滿面。但求生的本能此刻強過一切。

　　他立刻站起來，哪怕雙腿發軟，也拼命地朝車門挪去。

　　“客人，該上路了。”司機的聲音幽幽響起。

　　隨著這句話，出租車的綠色緩緩褪去，化為蒼白的顏色。

　　這是一輛紙車！

　　“不怕！不怕！”林涵手指已經觸碰到了車門，他閉上眼不敢看車窗上密密麻麻的紙人臉。狠狠一咬牙，正要推開車門，卻忽然感覺……車升了起來！

　　隨后，以一種飛快的速度轟然往前沖去！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猛然睜開了眼睛，卻發現……窗戶上的紙人不見了。

　　“難……難道……”他手指顫抖地推開了紙車門，眼看到的一幕，讓他頭皮都在發麻！

　　車……并不是在路上開著。

　　在車下方，還有兩米多的距離。

　　他看到了人影。

　　穿著黑色唐裝，上面繡滿了紅色的“奠”字。一盞盞白色的，寫著黑色“祭”字的燈籠伸出車周圍。

　　車，是被抬著走的。

　　前方的車越來越少，只有孤獨的路燈在道路兩側散發著昏黃的光線。林涵再也顧不得了，抱著頭大喊道：“停車！求你了！！停車！！”

　　然而，根本沒有回應。

　　對了，報警！

　　他手忙腳亂地開手機，撥通了110的電話，一邊喊道：“我報警了！你他媽快停車！”

　　然而，報警電話只是閃爍了一下，就立刻掛斷。

　　手機上的信號，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了問號。

　　電話打不通！

　　就在他要撥通第二次的時候，車忽然停了下來。

　　轟——！整輛車重重落在地上，林涵鼓足勇氣抬起頭來，只看到了一座燈火輝煌的廟宇。

　　“這是……大黑天廟？”他顫抖著開口道。

　　燈光昏暗，兩側的路燈不知何時已經化為一根根高挑的木桿，上面懸掛著一串串血紅的燈籠。

　　大黑天廟內點燃著無數蠟燭，懸掛著靈幡，門口香爐內插滿了墳飄，蒼白的紙錢隨風亂舞，灑得到處都是。

　　廟宇中央，懸掛著一張黑白照片。

　　是他的照片。

　　這根本不像一座廟宇，更像一座墳墓。

　　林涵嘴唇都快咬出了血，盡量控制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然而生理性的眼淚仍然流得滿地都是。

　　不行……我不想死！

　　我要活下去……我不能呆在這里！

　　他拼命打開門，邁著面條般的雙腿挪了出去，茫然看向四周。

　　救救我……

　　誰來救救我？

　　就在他打算離開紙車的瞬間，渾身都顫了顫，隨后中風一樣抖了起來。

　　地上的紙錢竟然齊齊立了起來！

　　他的手，被拉住了。

　　可是，他周圍根本沒有人。

　　得得得……牙齒在不斷打顫，恐懼終于讓他崩潰了，根本不敢回頭，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我不想死！嗚嗚嗚……”

　　“為什么是我遇到這些事！我沒干過壞事啊！嗚嗚……”

　　“客人，該上路了。”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林涵的哭聲猛然一頓。

　　他的脖子上出現了一道勒痕，痕跡越來越清晰，他的脖子開始往內收縮。

　　窒息的感覺讓他眼角都開始充血，手拼命地抓著脖子，卻什么都抓不到。

　　我要死了嗎……

　　他的眼睛開始泛白，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真是不甘心啊……

　　突然，他的胸口綻放出一道金光。

　　“滋——！！”身后的東西如同被火焰灼傷，猛地一聲尖叫，林涵只感覺脖子一松，癱軟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

　　“啊啊啊——！！！”金光越來越璀璨，身后的東西慘叫越來越猛烈。數秒之后，隨著“蓬”的一聲，所有紙錢靜靜地趴了下去。

　　“咳……咳咳……”林涵捂著脖子，滿眼淚水抬起頭，卻赫然發現，自己竟然跪在馬路邊上！

　　怎么會這樣？

　　他茫然地抬起頭，熟悉的道路，川流不息的人群……哪里還有大黑天廟和紙車的影子？

　　“幻覺？”他劇烈地喘息著看向周圍。很快就搖了搖頭。

　　絕對不是幻覺。

　　脖子上仍然在疼痛，周圍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黑灰。

　　“我見鬼了……我真的見鬼了！”他身體一寒，狠狠抖了抖：“這世界上真的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