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淵剛剛浸入神識空間，山神便現出身形來。
此時，山神的形象更為真切，原本模糊不清的面孔已經清晰可見，身軀也長高了許多，已經有寧淵兩個人高。
一舉一動間，自有一股山岳般的威壓。
“現在你可是能夠孕養神魂了？”寧淵詢問。
“自是可以?！鄙缴裾酒鹕韥?，回道，“自此之后，小神神魂便會緩步增長，能夠承載這一方世界天道。”
話畢，寧淵也不啰嗦，便向山神說明山寨的情況。
“有沒有什么辦法，讓你能夠庇護這座山？”
“回主上，有了法身之后，小神自然可以受香火，承載愿力。不但能夠讓小神神魂穩固，也能夠化身萬千，庇護信眾?！?p> 聽到山神這么一說，寧淵也就恍然。
就像是山神廟到處都有，山神便可到處都去得。
……
半日之后，寧淵從房間內出來，將一尊石刻交給黎力。
“這是山神，你可以把它當做這增壽山神。每日焚香祭拜，自然可以護這山中平安?！?p> 寧淵故作沉吟，“不過，必須滿足三個條件，你們才能享受山神庇護?！?p> “不知是什么條件？”
“一，不得傷人性命，二不準為非作歹，三，必須做些善事來消除爾等犯下的孽障?！?p> “啊？那這山賊我是當還是不當啊”聞言，黎力也是為難。
一方面是需要定期向縣衙交貢，另一方面是受到這山中妖邪的覬覦……
寧淵不答，黎力無奈，接過雕像，抱在懷中，不敢絲毫大意。
又見到寧淵已經打包好包袱，便開口問道：“先生意欲何往？”
“我要去小?？h城投靠親戚。”寧淵答道，轉身離去，揮了揮手，“再見了。你們要好生一些，再不能做一些殺人買賣了?！?p> “謹記先生教誨?！崩枇硎芙?。
“對了，還不是知道你的名字”
“哦哦，先生勿怪，小人名叫黎力。”
“聽說過黎族有位大力神，你這名字很是吉利啊……”
聞言，黎力便笑笑，也沒搭話，喚了眾人過來。
直至寧淵消失在眾人視線之內。
黎力才抱著那石像，環視眾人，頓了片刻，苦笑說道：“以后我們不能再殺人越貨了，大家想想能夠做些什么買賣吧?！?p> “總得把縣衙要的銀兩給了阿……”幽幽嘆息。
……
小?？h內的人口并不是很多，包括周邊的十幾個村落也不過十幾萬人，但占地卻是很廣。
這個世界的疆域不知比前世的那顆星球大了多少，村與村，城與城之間，僅僅有著一條被人踩出的路罷了。
于是，寧淵從中午，走到夜晚，也沒有見到小福縣城的影子，也不知自己前身那個憨憨是怎么想著孤身一人上路的。
寧淵倒是沒有這個煩惱，夜間趕路，那些想要近身的冤魂與妖邪，早在山神露出一絲金光之時就已經跑遠了。
僅有的幾個冤大頭也被山神捉了，封在玉像之中。
于是，即便是比紅娘子更為強大的妖邪，寧淵也有了幾分底氣。
但是，其余的神靈雕像，寧淵一個也刻不出來，就像是被某些力量阻礙，想要刻畫時，腦海最深處的影子便開始虛幻起來。
對此，寧淵也不知該怎么辦，只能順其自然。
終于，第二日上午，寧淵站在一座土城前，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
“呼，終于到了啊?！?p> 走上前，從自己包袱里掏出幾枚銅板交給守城的衙役，送上自己的戶帖，這才得以進入城內。
與城外的荒涼不同，城內就顯得繁華許多，大街上隨處可見的攤販，挑著貨物的叫賣郎，以及無所事事的地痞流氓，幾乎將整個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此時，寧淵剛剛走進城來，便有幾人從身后急匆匆的跑過，引起一陣騷亂。
寧淵不禁回頭看去，只見一伙人拿著棍棒，闖進路邊店鋪之中，像是搜尋著什么。
還不待寧淵細瞧，就覺著自己的衣角被人扯動。
低頭看去，只見自己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七八歲的孩童。那孩童穿著麻衣，頭發有些亂，卻洗的清爽干凈，一雙眼睛甚是可愛。
“這位先生，您是初來小福縣嗎？”小男孩問道。
聽到孩童說話，寧淵覺得有趣，便抬手在孩童頭上揉了揉，隨即蹲下身來，回道：“對啊，有什么事嗎？”
“我是小福城的小福星，沒人比我更懂這座城里的事情了?！毙「Ｐ桥牧伺淖约旱男靥?，“所以，先生您要是找人或是打聽事，都可以找我?！?p> 隨即，小福星伸出一根手指：“一個銅板，五次問題?！?p> “哈哈，是個小大人呢。我叫寧淵。”寧淵忍不住發笑，“你怎么自己出來做生意啊，你家里人呢？”
“我沒有父母，我就是一個人的?！毙「Ｐ腔卮鸬?，似乎這答案非常的理所當然。
想了想，寧淵便將一枚銅板放在小福星手里，隨即問道。
“那你認識一個叫寧巧生的人嗎？應該是這城里的一家棺材鋪的老板?！?p> “知道的，我帶你去。”說罷，小福星將銅板收在懷里，便要帶著寧淵向著城里走。
兩人正要離開，卻見剛剛拿著棍棒的一群人從一家店里出來，那棍子上還綁了一個鼻青臉腫的胖子，被幾人抬著，發出哀求。
但旁邊的人們似乎是看不到這場景，所有人都視而不見。
寧淵看得出奇，卻被稚嫩的聲音打斷。
“寧先生，不要盯著他們看?！?p> “他們是誰？”
“寧先生，我們可以邊走邊說嗎？我的時間很寶貴的。”小福星奶聲奶氣地說道。
寧淵嗤笑一聲，便也跟著小福星開始趕路，而隨著他的講述，寧淵也終于明白了那些人那的來歷。
小?？h流傳著一首童謠，童謠的內容簡短，卻蘊含著這偏安小城的處世之道。
嬰兒啼，媳婦哭，莫惹城北王大虎；
兒孫亡，祖宗刨，切招煙柳嫣兒笑；
全家亡，魂靈逃，勿傳黃爺半句謠；
而剛剛這些粗暴伙計，便是對應這第二句童謠。
煙柳巷便是這城內唯一的一家青樓，嫣兒則是青樓的當家花魁，至于為何不能惹她笑，則是因為這城中的顧家少爺。
自從這顧家的少爺看上了那花魁嫣兒，便據為己有，若是嫣兒向著哪位男子笑了一笑，那么就說明這男子就倒大霉了。
而這也被不少人發展成了生意，甚至有不少人提著財物，故意讓這花魁對著人笑。
簡直就是催命神器。
寧淵聽完，不禁咋舌，這小小的小?？h竟然有這么多門道，可謂是世道艱難啊。
故事聽完，寧淵也被小福星帶到一家店前。
“寧先生，這就是寧巧生的鋪子了，您在我這還有兩個問題?！?p> 小福星邊說著，便伸出兩根手指，很是可愛。
寧淵抬頭瞧了瞧寫著‘寧記棺材鋪’的匾額，卻是面向小福星打趣：“怎么是兩個問題呢？我記得我只問了兩個問題?！?p> “不是的，寧先生，您先問了我的父母?！?p> 聽到這話，寧淵不禁啞然失笑，這小孩子，屬實是精明過了頭。
于是。兩人便約定好了怎么聯系，小福星也蹦跳著跑開。
寧巧生，寧淵的堂哥，自五六年前來到這小?？h中，兩人也是許久未見。
進了店，寧淵便覺得渾身一涼。
此時正有小廝坐在柜臺后，眼睛微閉打著瞌睡，寧淵便上前將他叫醒。
“啊，客官，您想買些什么？”小廝擦了擦口水，看著寧淵。
“我不買東西，找你們掌柜的?！睂帨Y回道，報以微笑。
“你誰啊，找我們掌柜的，我們掌柜的平時不見客的?！毙P有些倔強，卻將眼睛是不是瞟向寧淵的包袱。
兩人又拉扯片刻，小廝才極不情愿地走向后堂，表情難看。
“一個銅板都不給我……”
而寧淵則是仔細打量起這間店鋪。
不大的店鋪但卻是五臟俱全，各式各樣的花圈紙人擺在堂中，另有紙錢棺材擺在四周，使得整個店內的氣氛都變得有些壓抑。
忽然，寧淵似乎心有所感，猛地轉過頭去，只見在店鋪角落的一只童女紙人似乎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察覺到寧淵的目光，又急速隱去。
寧淵微微皺眉，正要上前查看，后堂處卻傳來聲音。
寧巧生從后堂走出，見到寧淵先是一愣，隨即便反應過來，走過來拍了拍寧淵的肩膀，顯得很是熱情。
“哎呦，子玉啊，這是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p> 聽到寧巧生有些揶揄的話，寧淵無奈，只能放低姿態，“堂兄好啊，這不是在村中已是吃不起飯，所以投奔你來了?！?p> “呵，好說好說?！睂幥缮⑿φf道。
只是那道笑容，在寧淵的眼中，卻愈發詭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