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滿座皆是嘩然。
于姝卻皺起了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白安瀾,他也是神色凝重起來,一臉嚴肅。
底下那個老人接著說道:“這樣一下,大家知道是徹底得罪了這河里的神仙,這時候,最開始那個說即將有大禍的道士出來了,說河神發怒了,須得有祭品,才能平息河神的憤怒。這就是我們揚州城一年一度河神祭的由來了啊。”
那個剛才出言反駁的少年人說道:“那當年是怎么平息你口中那位河神的怒火的呢?”
“當年,我們跟著那個道士,重新修建了廟宇,將原來的龍王廟改成了河神廟,重修金身,然后舉辦了第一場祭祀。
那個道士挑選了一個合八字的女子,讓這個女子身穿嫁衣,說是要給河神送個媳婦,要是河神滿意,這樣就不會再有禍事了。說來也怪,嫁走了第一位女子之后,揚州城突然暴雨,下了三天三夜,都說是河神的恩典呢。”
“那如何知道河神滿不滿意的?”旁邊又有人問了。
“河神祭前一天,會將披了蓋頭的新娘送入河神廟一天一夜,然后點上紅燭,若是沒有怪事發生,便是河神滿意了。等到第二天這個新娘就可以嫁給河神去嘍。”
于姝:“河神祭前一天?那不就是今天?”
周圍還有人在問:“河神還會現身來娶新娘子?”
那老頭呵呵干笑兩聲:“您多大的面子呀,千年修行的河神現身來看您!”
那問話的人隨即就遭受了大家的哄笑。
“自然是將新娘子穿戴整齊,然后抬上轎子,放入水里,順水流走。聽說,河神要是越喜歡這個小姑娘,就接走地越快呢。”
“那河神看小姑娘長得俊,也想早點娶回家摸兩把呢哈哈哈哈……”
隨后就是眾人議論的一些葷素不忌的諢話。
于姝看見周圍看熱鬧的人三三兩兩差不多都散了,對著旁邊的白安瀾說道:“你怎么想?”
“什么我怎么想。”
于姝:“當然是河神祭了,你真覺得有什么河神?”
“當然沒有。”
“那你不打算救救那個小姑娘么?”
白安瀾沉默了一會,說道:“別忘了我們這一趟是來干嘛的。”
于姝急了:“可是那畢竟是條人命!”
“可是這揚州城每年都會淹死一個小姑娘,這也不是我們可以阻止的,等我回京之后報給朝廷,自然有人來整頓!”
于姝知道他說的是對的,但是,終究還是擺脫不了接受過21世紀思想教育的三觀的影響。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真的是糟糕透了。
可是自己要是跳出來說封建迷信科學道理什么的,說不定自己也會被當場捉住,當做褻瀆神靈的人抓起來燒死。
但是還是想掙扎一下:“聽說過西門豹治鄴的故事么?”
“什么西門豹治鄴?”
“西門豹是一個縣令,遇到了和現在一樣的情況,當地的神婆道士借挑選新娘以及準備祭祀為由,向百姓征收錢財,富足的人家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去送死,也會給錢讓他們另挑人選。
后來西門豹上任,在祭祀的時候他對著做法事的人說覺得新娘不夠美,要換個人,所以要遲些日子,然后將領頭的幾個神婆道士之類的,都投入河中讓他們下去給河神報信,他們都沒有再上來,從此之后就沒有人敢提河神娶不娶媳婦的問題了。”
白安瀾聽完,冷笑了一聲:“故事編的不錯,但是半點實施的可能都沒有,真是自作聰明。”
于姝沒有解釋這并不是自己編的故事,而是小學課本上實實在在學過的東西,只是有些不理解地問道:“為什么沒有?”
白安瀾顯然不想回答這么弱智的問題,只翻了一個白眼。
于姝不死心,一直跟在后面追問,白安瀾只好回答道:
“當今揚州城城主薛平當年是尚書令門生,外放至揚州做官已經二十余年,按理來說,外放至任職期滿,無功無過也都可以升遷,但是這薛平,雖然說沒有什么突出的政績,但是也沒有惹出什么亂子,卻在揚州一待就是二十年,你可知道是為何?”
“為何?”
“自然是揚州物產豐富,百姓富足,他已經在當地建立起了自己的勢力,可以為自己或者為他上頭的人,大肆斂財罷了。
既然你也知道,這河神祭無非就是個借著河神的由頭大肆斂財的活,你覺得這薛平會讓別人在自己的地盤上搶自己的錢嗎?”
于姝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這薛平也參與在其中了?啊不對,他在此地已有二十年,河神祭也不過十幾年前的事情,說不定這個事情就是他挑起的!
若是我們請他去做這個事情,他定然會以褻瀆神靈的名義不會答應,別人卻也沒有這樣的權利。”
白安瀾輕嗤:“總算是沒有那么笨。當年那些立在水面上的漂子,恐怕也有點問題。”
“我不笨的好嗎?我只是對這邊的勢力格局不清楚而已。說起那個漂子,我聽說人死后不會立馬浮上來,而是被泡的腫脹之后才會浮上來,這個過程得要兩三天。可是,剛剛那個老頭說砸了龍王廟第二天就有了死人,說明這些漂子應該是早早就準備好了。
背后應該還有一個懂得預測氣候的人,知道過不了幾天就會下雨,所以才鬧出這么一件事情。
至于那些人直立著,也應該是腳下懸了重物,而打撈的人隱瞞不報,故意讓謠言四起,能做到這么詳細周密的計劃,請到這么多人,協調這么多勢力,散布謠言,也應該就是這位薛平的手筆了。”
白安瀾眼神里的不屑散去,意味不明地看了于姝一眼:“所以說你啊,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了,這些事情我們也管不了,還是去找找天霸莊的線索吧。
我昨天打聽了一下天霸莊,當地人除了知道這天霸鏢局是天霸莊的產業之外,其他的也不是很清楚,連這個莊子在哪兒都沒有人知道。”
于姝知道河神祭這事情怕是求不了白安瀾幫忙了,所以也就不再跟他提起。
只說到:“那我們今天就去天霸鏢局走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