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可并沒理會蘇全安的小心思,他抬頭看了一眼在山坡上忙碌的眾人,又給地火添了一把柴禾,開口說道:“山中濕冷,寒氣漸重,晚上韃子們也不會行路,你去通知將士們回來休息,晚上多加柴火,把地火燒的旺一些,免得凍傷。”
“是,將軍!”蘇全安應了一聲,心中一暖,又忍不住笑著湊過來“我就知道,將軍心底里還是愛惜將士們的。”
霍去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只是不希望他們還沒打仗就凍傷減員而已,明天一早,你去通知馬云青和唐競先他們兩個,讓他們帶人把石頭多準備一點,韃子要是來了,若是因為他們準備的不夠充分,放走了韃子,那他們的下場就跟王大力一樣,腦袋被割下來當球踢!
“是,將軍!”蘇全安臉一僵,縮著脖子就要走。
“等等,回來。”霍去病又發話了。
蘇全安忙縮著脖子又回來了。
“將軍,可還有事要吩咐?”蘇全安問道。
“將士們攜帶的干糧如今還剩下多少了?”霍去病沉吟了一下問道。
蘇全安忙回道:“回將軍,今天是第三天了,將士們出發的時候每人只帶了五日的口糧和一些肉干,如今已是第三日了,將軍可是餓了?末將這就通知去給將軍準備吃食。”
霍去病搖了搖頭,丟下手里的枯枝,起身說道:“好了,去通知兩位千總們早做準備吧!我去峽谷前面看一看,將士們要是餓了,就地埋鍋造飯,不必等我。”
蘇全安忙站起身急道:“我陪將軍去!”
霍去病頭也沒回,“不必了,我去看看就回,你去通知將士們回來休息吧。”
“是,將軍。”蘇全安應了一聲,呆站在原地,看著將軍走遠了。
他隱隱的覺得,將軍雖然表面上表現的云淡風輕,看不出什么,可他能感覺得到,將軍內心里肯定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和擔憂。
畢竟韃子們會不會選擇這條道路返回關外,誰也不知道,王大力能不能成功的把后路堵上,也沒人知道。
而且將士們這次輕裝上陣,每個人又只都帶了五日的干糧,如今已經過去了三日,要是韃子們不從這兒過,改選了其他道路……..
那……
蘇全安甩了甩頭,不敢再想。
如今之計,只能賭。
只能賭王大力那邊,能堵得上韃子的退路。
賭韃子們會如期出現,選擇這條路返回關外。
不過這一切,現在還都只是未知數啊!
今天已是第三天了,兗州府離這里,再慢的話,四日左右時間也差不多該到了啊。
……
另一邊,霍去病沿著峽谷前行,又回頭順著山路看了一眼兗州府的方向,嘴里喃喃自語道:“已經過去三日了么….?”
那韃子,也該出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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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兗州府。
一條顛簸的官道,彎彎曲曲的伸向遠方。
只是冬季里,本該寂靜的道路上,此時卻熙熙攘攘的擠滿了人。
他們有的騎著馬馱著些包袱,有的干脆步行趕著馬兒,有的更是艱難的推著小車,車上載滿了各種物資。
不過這群人,雖然步履維艱行進緩慢,卻個個都是面帶喜色,一路上嘻嘻哈哈,看起來既不像是逃荒的難民,也不像是出戰的兵士,穿著打扮,也跟大明的子民相去甚遠。
更恐怖的是,這條隊伍的人數之多,竟然如同一條長長的黑蛇一般,綿延數里,看起來足足有數萬人之多。
隊伍中間的位置,一個騎著馬扎著金錢鼠尾辮的男人伸手從馬腹的位置取出了一個皮囊,仰頭灌了一口馬奶酒,隨即用油光發亮的袖子抹了一下嘴,哈出了一口白氣。
他扭頭看了一下背后長長的隊伍,對著旁邊一個滿臉胡子的大漢說道:“大哥,我這兩天眼皮子總是突突突的亂跳,總覺得心里不踏實。你說我們這次出來,是不是有點太順利了一些?”
那滿臉胡子的大漢瞪了他一眼,開口斥責道:“瞎想什么呢,阿古達。你跟我咕嚕圖一起出來,哪次不都是滿載而歸。依我看,現在這大明朝也就是個花架子,那些什么狗屁士兵和將軍們,也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慫蛋,聽了我咕嚕圖的威名,說不定早就嚇的鉆起來了,哈哈哈哈哈哈!”
一邊說,一邊放聲大笑起來。
那叫阿古達的男子聽了這話,心里放心了不少。
他和咕嚕圖是安達,往年里跟著他不少來大明搶劫,但是他心里很清楚,雖然咕嚕圖牛逼吹的震天響,但他們卻并不是清軍搶劫的主力。
相反,他們只是一些放羊牧馬的幾個部落組合起來的隊伍,想趁著大明在關外打了敗仗,來跟著清軍主力搶一把,喝口湯。
因此他們雖然出來搶劫的次數不少,但因為對明軍墻高城堅的邊防深為忌憚,以往都是在遼東那邊搶一搶,頂多也只到山海關就回去了。
但像今年這次這么深入,搶的這么遠的還是第一次。
阿古達難免有些擔心。
要不是今年天氣太冷,家里的牛羊受災嚴重,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在家里美美的圍著火爐,吃著烤肉唱著歌了。
對,還有那個他一看見眼里就冒著火光的阿妹。
吃著烤肉唱著歌,再將阿妹摟在懷里親上一口,就著一口馬奶酒,那滋味......
阿古達不自覺的咽了一下口水,扭頭看了一下身后的包袱。
那里面裝著一套他從一個富家小姐家里搶來的大紅冠服,上面繡滿了刺繡,還有一幅上面鑲滿了金銀珠寶的頭冠和一雙金絲繡鞋,那是富家小姐為大婚所準備的冠服。
只不過那個富家小姐在和她的意中人成婚拜堂的當日,正好遇到了它們。
阿古達看中了那套大紅色喜氣洋洋的冠服。
于是理所當然的,那套東西,也就變成了他的,到了他的手中。
在剝那個富家小姐的時候,那男的想反抗,被他按著一刀剁了,頭顱扔到門外去喂了狗。
那個被剝光了的富家小姐,也早就不知道便宜了哪個兄弟。
至于那戶人家,鬼知道還剩下幾個活口。
反正大明的子民,在他們眼里看來,那都跟牲口差不了多少,東西搶完了,人也就順手宰了,沒什么可特別的。
在他眼里,就只有這套充滿了喜慶的嫁衣。
這套東西他一路上跟個寶貝一樣的護著,生怕被磕了碰了,他心里也巴不得早些回到家去,將它送給阿妹。
他已經無數次在腦海中幻像阿妹穿上它的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