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這事之前,我先說我在事后得到的待遇,這也是我才回想起來的,當時我沒覺得什么,腦子應該是一片空白!現在想來也是不可思議,把學校鬧得天翻地覆,結果連個檢查都沒交,還圈粉無數,甚至都有了我的死忠。
說的人捧的人多了,連我自己也就信了!我是他們的學生領袖。可實際上,除了最后下達“命令”那一刻,也就那一小會兒,我真的覺得自己是一個在指揮千軍萬馬打仗的將軍。剩下的時間我更像一只落水狗!整天想著學校會給我什么處分,但大不了開除我。事后那幫老師對我頗有埋怨,說當時為什么沒找他們,他們也想玩!但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大家,這個事一點也不好玩!
也是事后我好像獲得了特權。我可以隨便進出女生宿舍,也包括女研究生宿舍。看門的阿姨見我來了,根本不問我找幾零幾,也不問我找誰,更不用登記什么的,“上去吧”。別的男生基本沒這個待遇,只能在門房打宿舍的局域電話把人叫下來,如果要進去,還得登記,女生得簽字。這個真的有點神奇!男生好像沒這種情況,該認識的早就認識,雖然多了不少認識我的人,但大部分還是不知道的,但女生好像是一夜之間都認識了我,她們是怎么傳遞這個情報的?我沒在公開場合露過面,學校可能也希望我低調,我也沒怎么表現,一切如常,怎么連宿舍阿姨都認識我了?她是不是也進入角色了!覺得我是上去干大事的,說不定還給我把風,看有沒有特務跟蹤。
每到考試,我們系那幫善于鉆營的小子,都會來找我,讓我筆下留情,考差一點,說什么不管我考得怎么樣,老師都會讓我及格的!那樣他們只要分數比我高一點,就都及格了,我學習成績還可以,還拿過一次獎學金,開始我還不信,不以為然。后來有一次我有機化學考砸了,我知道完蛋了!但最后也還是及格的,雖然及格了,據說那老師剛開始是給了我及格,后來越想越生氣,非要去把成績改回來,是在別的老師勸說下才沒改的,路上碰到我還批評了我。我才相信他們說的是真的。我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我沒覺得平時那些老師對我有什么特別的啊!
畢業都五年了,還有老師利用到這個城市出差的機會找到我,讓我考他的研究生,說只要過了基礎課,專業課上老師可以幫到我,看來他們對我真的是念念不忘啊。
快畢業時,因為畢業生收費的事,我到學生處問情況,結果和學生處處長吵起來了!那些老師一看我們倆吵起來了,都一聲不響到走廊上辦公去了,給我們倆騰地方。結果吵了半天,我們誰也沒說服誰,我臨走時她居然用充滿母愛的眼神和語氣說了句:我們老徐家五百年就出了你這么一個寶貝。還用手拍了一下我的腦袋,我感覺好極了!在回宿舍的路上,我們院長把我攔住了,看來他知道我和處長吵架的事了,你想,一個學生敢和學生處處長吵架,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怎么可能沒有人立刻,馬上報告給院長呢?結果他也只是用充滿父愛的語氣說了句:徐宏濤,你又犯混了是吧?我趕緊解釋,我就想去問一下,沒想到徐處長她急了,沒什么事,沒事,我就跑了。
你們看,整個學校都在慣著我!我還是個想造學校反的人。
和所有的狗血劇情一樣,開始總是很無聊。開始我們只是對學校食堂的伙食貴,服務態度差有意見,我就寫了個大字報,大致意思是:你想減肥嗎?請到油院食堂。在錢包的作用下,你絕對不會多買,在心理的作用下,你絕對不會吃太飽。本來就想解個氣,沒想到貼出去沒半小時就被撕了,貼完后到操場跑了一圈步,回來就沒了。我生氣了!非常生氣!濤哥很生氣后果很嚴重!但就這么個事,看到的人也不多,也還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居然還有人猜到是我干的。我們開始小范圍聚集,討論怎么才能出出氣,僅此而已。起初是我們寢室,后來別的班,別的系,高年級的師哥師姐,人多了主意就多,我決定要大干一場。
向院領導反映情況?這種事早就有人干過,沒什么用,每年都有。食堂那幫人的態度也很囂張,根本沒有把我們學生放在眼里:有本事,你到院長那里去告狀去啊,去,你不認識院長辦公室我領你去。這些是他們那些學哥學姐學給我聽的,我沒碰到過,但從食堂那幫人平時的態度來說,這絕對不是瞎說的。我覺得要想能和他們談,首先得逼他們先表態,否則沒什么好談的,而且要把事情鬧大,才能給他們足夠的壓力,讓他們先服軟。
那就向我們學校的上級反映問題,這到是個路子,告到教育部去?錯,教育部只管我們的學籍,我們是一家大型國企的直屬院校,我們學校歸他們管。人多就是效率高,我們很快知道主管我們學校的部門是:這家大型國企的人事教育處。
我們工科學生做事就是嚴謹,我們不光打聽好了這家大型國企人事教育處的地址郵編,為了省點郵票的錢,還把七個院領導的辦公室也打聽明白,作息時間,連平面圖也畫了(方便在他們不在辦公室時作案嗎)。我們玩的這一招,徹底讓院領導失去了方向,到最后一刻也不相信就是我們這幫二愣子干的,他們覺得肯定有幕后主使。本來我僅僅是為了給他們制造點壓力,省點郵票錢,沒想到成了出彩的一筆。我覺得這樣玩得夠大了!肯定會有效果。于是我開始起草這封信,那些個歷史數據都是大家一起收集的。信的內容如下:
尊敬的院領導:
我代表學生向你們抗議食堂亂漲價和欺騙學生的行為,下面是我們集體的意見。
食堂從93年以來,漲價已有四次之多,前些年由于物價上漲,食堂對飯菜價格上漲我們可以理解,你們的學生是通情達理的。但這次在全國物價基本控制,銀行利率下調的情況下,米飯價格一下上揚41.7%,我們無法接受。
而且以上四次漲價是有通知的,另外,沒有通知的漲價已不計其數,炒蛋從1.2元漲到2.2元,兩個雞蛋的量竟然到2.2元。一份炒肉從1.8元漲到了3.4元········。而且給的量明顯不足,規定是每份三兩,約為兩勺,但現在沒見給兩勺的,最多給兩個半勺。
他們還有意模糊米飯的度量,米飯的價格是按斤兩來計算的,但這個斤兩并不是飯的重量,而是米的重量,半斤米飯的價格是半斤米加上加工費,但食堂有意模糊這個概念——可見他們的通知。而且做飯粗糙,不是爛就是干,時常夾生成塊,令人咽之難受,吐之不忍。
與此同時,我們中的貧困學生只能每天以咸菜度日,身體素質每況愈下。前些天xx系xx的一位同學因交不起學費而服毒自殺,難道還熟視無睹嗎?難道學生的生命就這樣草菅人命嗎?目前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學生在饑餓與死亡線上掙扎,看不出學校與一所難民營之間的絲毫差別!(這個有點夸張了!這一段是我師兄打印時加的,后面的答案也應該是答復,但沒時間仔細斟酌了,重新打印也不是很方便)
希望院領導對此事能引起重視,給我們學生一個圓滿答案!
如果你們置之不理,那么我們以后有所行動將不另行通知!
此致
敬禮你們的學生
1996年8月
信寄給了這家大型國企的人事教育處,院領導每人一封(寫好信封,稱謂對號入座,我在他們中午回家吃飯的時候從門縫里塞進去,要被抓個正遭就菜鳥了)。然后貼出傳單,告訴同學們,我們已經就食堂的問題給這家大型國企和院領導寫了信。至此,我就騎虎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