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的時候,楊瑢和葉欣兩人回來了。
葉欣的情緒已經穩定,主動道歉。
徐步明也不是小氣的人,笑著安慰了幾句。
這種因為演技出現NG的情況很正常,只要演員態度沒問題,導演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真正讓一個導演打心底里厭惡的演員,大多都是職業操守和個人道德有問題。
吃完飯,徐步明就去準備下午的拍攝了。
陳譯叼上一根紅塔山,同時遞給李超一根。
接過煙,李超挑眉道:“你就抽這個?”
“李導,生活不易啊,湊合抽吧!”陳譯吐出一口煙圈,笑著打趣道。
聞言,李超好奇道:“你之前真是群演?”
“是啊!”
“真的假的?你小子可別騙我。”
“真是群演。”
見陳譯不像是在開玩笑,李超陷入了沉思,好一會兒才憋出兩字:“牛逼!”
這時,一旁正在吃飯的葉欣聽到兩人聊天內容,忍不住驚詫道:“啊?你不是科班出身?”
陳譯無奈道:“你們別這樣,讓我有種自己是異類的感覺。”
葉欣沒說話,只是覺得口中的飯菜,瞬間變得索然無味。
比不過楊瑢就算了,畢竟人家當年是被上戲破格錄取的,可是現在一個群演出身的人,演技都完爆自己。
這讓她一時間產生了自我懷疑。
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合適吃這演員碗飯?
不是業內人士,根本無法體會群演中冒出陳譯這樣的人,對科班出身的演員沖擊力有多大。
殊不知當初23歲的周訊憑借《蘇州河》拿下巴黎國際電影節影后的時候,國內多少科班出身的女演員連著好幾晚睡不著覺,瞪著眼睛懷疑人生。
就比如楊瑢對陳譯的態度,不會以為她性格隨和,就代表誰都能跟她聊到一塊兒去吧?
那怎么沒見她和那幫群演和特約聊天呢?
地位不對等,沒關系,人家不在乎這個。
可是能力再不對等,那就沒法聊了。
她和陳譯能聊到一塊去,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認可陳譯的演技。
……
飯后休息了半小時后,劇組再次開工。
不知道是葉欣自己醒悟了,還是楊瑢私下給她出招,總之只NG了兩次就過了。
監視器里兩人的演技差距依然肉眼可見,但卻沒了之前的違和感。
下午沒有陳譯的戲,回酒店一個人待著又沒意思,他干脆就在劇組待著。
背背臺詞,吹吹牛。
他的戲不算太多,因為這部電影可以說是楊瑢一個人的獨角戲,而且和陳譯搭戲的幾名配角還沒來劇組。
拍電影不是說導演想拍哪一段就拍哪一段,而是需要兼顧各個演員的檔期,進行調整,然后做出合理的拍攝計劃。
演員在簽約之前,按照正常程序,都要和劇組商討檔期。
按理說,陳譯的戲份全部加起來,最多十幾天就拍完了。
可是當時簽約的時候,丁培見他是個一沒經濟公司,二沒經紀人,三沒經驗的純三無新人,干脆就讓他全程跟組了。
一下午,徐步明都沉著臉。
他也不發火,就是沉著臉,沒有一絲笑意。
這讓劇組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揣揣不安,提心吊膽。
李超甚至在心中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到對方了?
可想了一圈,他愣是沒想到。
最后,李超實在沒忍住,小心翼翼地問道:“徐導,怎么了這是?”
徐步明微微嘆了口氣:“剛吃了大餐,現在咸菜稀粥有點吃不下了!”
嗯?
大餐,咸菜稀粥?
哪來的……
下一秒,李超恍然大悟。
感情是上午陳譯和楊瑢的對手戲演的太好,太驚艷,導致現在讓徐步明有些興致缺缺。
怎么說呢,楊瑢下午的演技保持了一貫水準,和她搭戲的幾名配角演技也在線。
可凡事就怕對比啊!
弄清楚怎么回事兒后,李超有些哭笑不得,朝著陳譯的方向努努嘴,打趣道:“反正那小子閑得很,要不給他加點戲,找點事給他做。”
加戲?
一時間,徐步明有些意動。
……
下午六點,劇組收工。
拍了一天戲,楊瑢整個人非常疲憊,顯得無精打采。
相比之下,陳譯就顯得愜意多了,從小馬扎上站起身,揉了揉腰。
坐了一下午,腰酸屁股疼。
見到這一幕,楊瑢白了他一眼,問道:“陳譯,上午那場戲你是不是故意的?”
“哪場?”
陳譯一臉茫然。
“你還裝,就拱門那場,咱兩對戲的時候也沒見你這么能演,開拍之后就跟換了個人似得。”想起那雙炙熱的眼神,楊瑢心中忍不住微微悸動。
陳譯兩手一攤,笑著解釋道:“我是那樣的人嗎,對戲的時候不是還沒進入狀態嘛。”
說笑間,兩人來到化妝間,挨個換下戲服,交還給道具組。
一行人烏泱泱的徒步回到酒店,到了酒店后,就開始爭搶著洗澡。
沒辦法,每層只有一個公共衛生間,要洗澡就得排隊。
還好三樓沒幾個人,就陳譯和楊瑢以及徐步明這些人。
要是像一樓那樣幾十號人,想要洗個澡估計得排到半夜。
等到陳譯洗完澡,兩名場務拎著泡沫箱開始挨個房間發盒飯。
吃完飯,點上一根煙,他翻出劇本開始背臺詞。
主要是除了背臺詞,他也沒其他事可以干了。
房間里也沒個電視,難怪不少演員在外拍戲的時候會選擇搭伙過日子。
完全就是無聊憋出來的,兩個人湊一塊嘛,還能聊聊天,用鼓掌打發打發時間。
一樓那幫群演和特約們三三兩兩聚在房間打牌賭錢,陳譯對賭博沒興趣。
賭毒這兩樣東西,他這輩子都不會沾。
至于找楊瑢聊天……
什么事能干,什么不能干,這陳譯還是分得清的。
在劇組里兩人聊聊天,吹吹牛,那都沒什么。
可是大晚上敲人家房門,這就不對勁了,萬一被人家誤會,挨兩大嘴巴子都是輕的。
背了將近一個小時的臺詞,陳譯有些受不了。
雖然現在已經是九月初,但天氣還是有些悶熱,窗戶上沒裝紗窗,他不敢開,一開蚊蟲全跑進來了。
天花板上倒是掛著一個吊扇,一開咯吱咯吱響,聲音跟特么鋸木頭一樣,嚇得陳譯趕緊又把吊扇給關了。
對于這種老舊的吊扇,他從小就有種莫名的恐懼。
總是擔心吊扇轉著轉著,突然掉下來,然后把自己腦袋削掉。
吐出一口濁氣,陳譯放下劇本,決定出去轉轉,透透氣。
剛邁出房間,就見不遠處的楊瑢幾乎同時打開房門。
兩人大眼瞪小眼,互相愣了一下。
陳譯率先打破沉默,開口問道:“你要出門嗎?”
“嗯!”
楊瑢點點頭:“房間有點悶,準備出去轉轉。你呢?”
陳譯微微一笑,“巧了,我也是。”
“要不……一起?”
楊瑢抿了抿唇,邀請道。
這會兒臨近9點,一個人在完全陌生的小鎮閑逛,她心底還是有些擔心的。
“行,一起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