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看過幾場晨曦露來的光線后,兩人無話不說的交談聲漸漸弱了。
隨著聊天的深入,他也能若有若無的想起一些不屬于自己的畫面,他覺得離自己知道一切的時間不遠了。
......
這一天他拉著兔子的手,飛過長長的距離來到他那座小塔跟前,他散開小塔結成的沙粒把那朵花露給他看。
“真好看。”兔子夸獎似的抱著他親了親,爬在沙丘上近距離仔細瞅著。
突然她覺得眼前一花,那朵花消失在眼前,而自己被一股大力托了起來。
她愣愣的看著高嵐的臉,那張看起來充滿少年感卻眼角布滿滄桑的男孩把手里的小花小心地別在自己耳朵邊上,拿自己耳邊的頭發打了個結再次加固了一下。
高嵐跑遠幾步瞇著眼睛看了看:“果然!”又小跑著走到跟前摸著她的頭,像是確認了什么。
兔子心里卻想著別的事情,嗯,他好像說過他二十七了,自己才二百多歲,應該不算差的很多罷?
看著她一會搖頭一會點頭的樣子,高嵐突然心頭振動莫名一酸,似乎靈魂深處自己虧欠她很多很多似的。他抹著眼眶里出來的水滴,不知道那是什么。
“你怎么哭啦?”聽到他抽鼻子兔子抬著眼睛看了一下頓時就慌了。
“哭就會流這種水嗎?”高嵐尷尬的止住,他操縱著幾滴淚水在空中變幻著形狀,最后把它滴在兔子眼睛里。
“亮了好多。”他看著怔怔望著自己的兔子伸手將她舉過自己的頭頂。
“你干嘛!把咱放下來!”
“圖圖,我們結婚吧。”
還以為高嵐恢復記憶,最終鬧了半天是這家伙腦袋里闖進幾個以前看別人婚禮的場面。兔子有些氣鼓鼓的坐在一邊。
“你生氣半天了,氣什么?”
“你不懂!是不是要是其他人你也這么說啊?”
“怎么可能?”高嵐擺擺手把她拽進自己懷里,“給你看。”
隨著他環繞著自己的手臂在眼前擺動,一張張桌子,一個個惟妙惟肖的人像,往遠鋪展高大的柱子,定格著垂下來的簾子,都像夢幻世界一樣構造浮現。
童話也不過如此。
漸漸兩人頭頂也被厚重的天花板蓋住,只能聽到耳邊不住的風沙聲,她卻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只因兩人已經處在一座高大的城堡內部。
“好了。”高嵐從尸體里抽出一團團黑色的膠團丟在燈燭和壁爐里,一簇尸體內僅剩的火焰被取出分散開來。
照亮了世界,也照亮了她的眼睛。
只有一層的城堡完全隔絕了外部所有的光線,堅硬的黑晶石和沙礫組成了一幅仿佛是一場婚禮定格在某一幀的畫面。小到桌上的瓜子水果,大到每一根廊柱和人體都勾勒的一般無二。
“你真的太厲害了。”兔子蹦跳著在軟軟的石墨地毯上轉著圈向中間的新郎新娘走去,她也不顧自己被染黑的小腳丫。
高嵐嘗試了一下構筑城堡第二層,卻發現來自地心深處的抗拒,他試著溝通片刻,一件件白色的絲織手套,披肩,長裙從地底漸漸浮上來。
“可能有些脆,你穿上試試。”高嵐拉著她的小手,衣物自動飛舞為她穿戴好走到臺前。
雖然看起來跟過家家似的,可是兔子還是很感動,她偏過頭看著早已盯著她許久的高嵐:“你不會是為了做壞壞的事情跟咱鬧這些事情吧。”
高嵐好像有些聽不懂,他把手掌放在身邊主持人的頭頂,那沙子組成的面龐竟然扭動起來,摩擦著的晶石嘴唇調整了半天音調才完完整整的開始宣布:“歡迎各位來賓捧場,今天舉辦的是我們眼前的這一對新人…”
兔子這一刻才覺得他可能真的認真了。
她能感覺到高嵐死去肉體里所有的能量都被用干凈了,甚至她還隱隱約約覺得高嵐在向這個星球借力。她的耳邊沒有主持人的講話聲和臺下機械拍著手的看客,她只是望著對面雙手捧著自己手背親吻而下的男孩。
好嘛,小屁孩撩咱二百歲的老阿姨。
她眼前有些模模糊糊的,另一只手擦擦眼睛她覺得高嵐這個吻也太長了吧。
她有點羞赧的抽著自己的手,半天才拿回來,捂著眼睛撞在他懷里:“行啦行啦別鬧了,咱們去外面坐一會吧。”
高嵐取開她的雙手,有些木訥,伴隨著主持人恰到好處的一句“新郎新娘可以互道誓言了!”
他低下頭回憶著什么說道:“我的腦海里最近有很多關于你的回憶浮現,盡管不知道你看著的那人是不是我...”他又擦拭了幾次兔子的眼淚:“不過我知道那都是你,我有時看著你睡著也會想著你,好奇你的一切,這時候我的心里就會很痛很痛,我知道自己過去一定欠你很多…”
看著她不停甩著頭,他把兔子的雙手放在自己胸前,這時兔子才注意到剛才他親吻的無名指上有一枚折射著弧光的鉆戒,難怪他親吻了那么久:“我和腳下我們的家不分彼此,我只是一顆已經燃燒殆盡的恒星,可幸好還是在冷卻死亡之前遇見了你。”
高嵐把額頭貼在她發燙的額頭上:“今天娶到你的是愛著你的黑矮星,也是深愛著你的高嵐。”
煙花綻放,那是一簇簇冰晶在半空中爆開,碎裂如花般閃耀。
“話都讓你說完了...”城堡里良久傳出一道哭聲。
“那你再想想?”
“那...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