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等哪份蓋章文件？”和范蕓說話的那個女文員見韋婉茗還在辦公室等著，于是上前來問她。
“哦，是昨天下午我送來的，大概一點半。”
“那應該在楊依慈那吧。”女文員跑到了楊依慈桌上，看了下桌面。
昨天中午，韋婉茗和楊依慈約好了一起去食堂吃飯。
“我下午要送一份文件，林總說這份文件很重要，最晚明天中午前一定要蓋好章，讓我務必盯住。”
“什么文件這么緊張，”楊依慈撇了撇嘴，“下午你給我，我給你敲章就是了。”
“咱們公司蓋章這么容易？”韋婉茗覺得有些詫異，一個文員怎么能隨意蓋章。
“按照流程，是要曾琳主任在用章申請表上簽了字才能蓋章的，兩個章，一個公章一個是董事長的私章，公章在機要室的馬文靜那，他是曾主任的嫡系，私章一直是放在文員主管這的，原先是范蕓管，現在曾主任讓我管了。”
“哦，那流程還是挺嚴格的。”
“太繁瑣，其實大家早就偷懶了，我好多次都看到沒有曾主任簽字，馬文靜就蓋公章了，他們說是曾主任經常開會不在，下面部門又催的急，有時候就是馬文靜電話請示一下他就蓋公章了，只要他在前面蓋章了，我就蓋。”
“哦，依慈，你可得小心一點，這用章是大事，下回你還是要看清楚要曾主任的簽字。”
韋婉茗發現楊依慈基本就是個辦公室小白，讓這樣一個花瓶管理用章，似乎有些問題，不過這也說明了楊依慈在曾琳心目中的地位，拿著私章的人才能做文員主管，這應該是曾琳示好區曉華的舉動，也可以看做是曾琳在汪派和宋派之間騎墻之舉，看來集團里最大的矛盾是吳派和汪派。
“嗯，知道了，我也不愿意做這些事，但他們說做文員主管就得管章，以前都是范蕓負責的。”
“現在那個范蕓去了前臺，做不成主管了，難怪她會不開心。”
“讓她去前臺，可不是我的主意，曾主任安排的，我告訴你，其實范蕓是吳派的人，曾主任是汪派的，本來曾主任就瞅著范蕓礙事，我來了后，正好借機調她出辦公室了。”
“吳派不是董事長一派嗎，汪派的汪龍只是副總，曾主任這么做，不怕得罪吳董事長嗎？”
“曾主任攀上了你崇拜的區總，位置自然牢靠了。”楊依慈臉露得意之色。
“這么復雜，那你是哪個派系？”
“我呀，我啥也不是，咯咯。”
“那宋總經理和區總是一派？”
“你怎么知道？”楊依慈詫異地看著這個剛進公司的新員工。
“我聽林總和同事聊天時說的。”
“林正英可是劉景的人，你可小心，不要把我告訴你的事告訴他們，聽到沒？”楊依慈緊張地看著韋婉茗。
“知道，放心啦。依慈，我覺得我們公司最帥的是區總。”
“真的？”楊依慈眼睛一亮。
“嗯，不僅是人帥，我感覺他特別像日本人，那種超酷的日本型男。”
“日本人多色啊，不要。”楊依慈突然覺得自己說“不要”有點唐突，趕緊改口說，“別瞎說。”
“真的，據說是他主刀的伊都集團收購捷達集團，他是我們集團真正的核心人物吧。”
“那肯定是。”聽到韋婉茗夸獎自己的心上人，楊依慈不禁又得意起來。
“唉，要是我能在區總手下干就好了。”
“咦，你怎么才進來就嘆氣，在劉景下面干活不開心？”
“我就干點蓋章的活，多沒意思，區總那缺人嗎？我想去投資部。”
“那我哪天幫你問問。”楊依慈一不小心又說漏了。
“那謝謝依慈啦。”
“對了，你上次說的天鵝股份，是真的嗎？”
楊依慈又轉頭看了看四周，“我什么時候和你說過假話，你自己偷偷買就行了，別再和別人說了。等可以賣了，我告訴你。”
“哦，那我賺了請你吃飯，想吃啥都行。”
“和我客氣什么，對了，說到吃飯，你去過諾吉爾餐廳嗎？”
“諾吉爾？那可是網紅西餐廳。”
“哦，很好吃？”
“我沒吃過，我都沒賺錢，吃不起。”韋婉茗歪著腦袋看著楊依慈，“有人請你吃飯？”
“你怎么這么厲害，什么都能看出來。”
“不是區總吧。”
“哎，區總和我有什么關系，你別亂說。”
“哎喲，依慈，剛才說到區總，你臉上可都寫著了，我的，我的，我的…”
“呸，怎么這么討厭。”楊依慈推了韋婉茗一下。
“肯定不是區總請你，要是區總請你，你不會這么問我。”
“你怎么這么厲害！”楊依慈驚訝地看著韋婉茗。
“我喜歡研究心理學。”
“哪天教教我。”
“行啊，那你告訴我，是誰請你？”
“哎呀，不說了。”
“快說，快說。”韋婉茗在她身上撓起癢來。
“討厭死了…”楊依慈扭著身體，正好瞥見了劉景端著盤子走過來。
“劉總。”韋婉茗一下子站了起來。
“哦，你是新來的小韋吧，坐坐。”劉景熱情地招呼她。
“劉總要坐我們這嗎？”
劉景朝著楊依慈看了一眼，楊依慈坐著沒動，但她的眼睛迅速瞄了劉景一樣。
“哦，不了，你們聊，我去那。”劉景收住了腿，朝著另一桌走去了。
“不會是他吧，劉總！”韋婉茗吃驚地看著楊依慈。
“喂！你瞎猜什么。”
“肯定是，你倆的表情怪怪的，是不是劉總在追你？”
韋婉茗不停套著楊依慈的話，她發現從楊依慈身上獲得的信息量驚人的多，而且都涉及高管，這更堅定了她要和楊依慈捆綁在一起的念頭。
“就吃個飯，你別大驚小怪的。”
“哎呀，那是真的了。你不怕區總知道啊。”
“同事之間吃個飯又怎么了。”想到區曉華時不時去看那個病怏怏的柯敏，楊依慈便有些理直氣壯了。
下午一點半，韋婉茗拿著林正英給她的文件坐電梯上了19樓，走進了集團辦公室。
門口，范蕓兩眼直直地看著她。
“范姐好。”韋婉茗笑瞇瞇地向范蕓打著招呼。
范蕓看是每天和楊依慈一起吃午飯的新員工，扭過頭去沒搭理她。
韋婉茗也不和范蕓計較，她走進辦公室，走到楊依慈桌前。
“依慈，就是這份文件，著急蓋章。”
“哦，我知道了，我馬上送給馬文靜。”她站起身來，拿著文件朝邊上用隔斷圍起來的一個工位。
“他不在，我放他桌上了。”楊依慈走回了辦公桌，“等蓋好了，我打你電話。”
“嗯，那謝謝啦，晚上愉快。”韋婉茗低聲說道。
“討厭。”楊依慈咯咯笑著。
走出辦公室后，韋婉茗在走廊上來回踱著步，想著什么，她掏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師姐。”
“婉茗，你怎么打電話來。”董梓萱的聲音有些沒精打采。
“好些嗎？”
“好一些吧，但人還是沒什么精神。”
“尚老師上次說過讓你也要多補充營養，他覺得你可能缺血。”
“我吃不下東西。”
“那可不行，身體扛不住，換換環境和口味，也許就能有胃口了。”
“能有什么環境，口味的。”
“咦，今晚你不是要去吃西餐嗎？”
“誰說的。”
“我怎么聽公司的文員說，劉總今天定了諾吉爾餐廳的位子，說是二人位置，劉總是帶師姐去改善口味了吧。”
“沒有啊，他沒和我說。”
“啊，那我多嘴了，也許是劉總約了人吃飯吧。”
“諾吉爾餐廳？”
“嗯，我還特意查了，網上說是網紅店，是戀人聚餐的必選餐廳，也許是劉總要給師姐一個驚喜？”
“知道了。”董梓萱的聲音一下低沉了下來。
“師姐，你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劉總會把我開除的。”
“他不敢，是我介紹你進公司的。”
“還是師姐厲害，以后我要向師姐學。”
“唉，你可千萬別學我。”
打完這個電話后，韋婉茗舒了口氣，現在她也算幫了區曉華一個忙，及時制止劉景去勾引楊依慈。
她能想到勾引這個詞，一是她來報道的那天，劉景看她的那種眼神，讓她覺得非常不舒服，那是一種帶有挑逗和暗示的目光，是那種身居高位的老男人特有的目光，貪婪又霸道，另一個原因更簡單了，楊依慈實在太漂亮了，漂亮到無法不吸引男人，考慮到區曉華和她的曖昧關系，公司里能動她念頭的男人也必定是高管，至少地位不在區曉華之下。
就在韋婉茗等著拿文件時，曾琳從辦公室外沖了進來。
“楊依慈呢？”
“她今天說人不舒服，沒來。”在楊依慈桌上搜索著文件的女文員回答道。
“打她電話。”曾琳大聲說道。
“哦。”那個女文員嚇得一哆嗦，趕緊撥通了楊依慈的手機。
“主任，沒打通。”
“這人到哪去了。”她又撥了一個號碼。
“區…”她剛要說出口，又掛了電話，區曉華電話也是關機。
這一大早的，兩人都關了機，區曉華的秘書說他還沒進公司，曾琳頓時明白了。
“去把馬文靜叫出來。”曾琳不耐煩地說著。
那個女文員趕緊一溜煙朝過道里走去。
不一會，一個戴著眼鏡，臉型長的有點像一顆歪棗似的男子從過道里走了過來。
“文靜，你昨天下午有沒有在一份貨運事業部文件上蓋公章。”
“蓋了，怎么了？”
“文件呢？”
“我昨天蓋完后就給楊依慈了，這份文件劉總批的是加急，董事長都簽過字了，蓋章沒問題吧。”
“沒有我的簽字，你就蓋章？”曾琳勃然大怒。
辦公室幾個文員從來沒看到曾琳發這么大伙，一下都呆住了。
“以前不都是這樣，因為找不到你，用章部門催的急，我打電話向你請示了幾次，你說這種董事長簽字的就直接蓋章不用請示你了。”
“糊涂！那是以前，現在是匯通源集團了，新公司了，能一樣嗎！”
“這…”馬文靜一臉委屈地看著曾琳。
“文件找到了。”那個在楊依慈辦公桌上搜尋的女文員說道，她在桌上一堆文件里翻出了這份文件。
“還沒蓋私章。”女文員把文件交到曾琳手里。
曾琳見找到文件了，松了一口氣。
“你是貨運事業部的？”曾琳看見了韋婉茗。
“是的。”韋婉茗笑著迎了上去。
“你是來取這份文件的？”曾琳上下打量著韋婉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