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兮閉上了眼睛，靜靜等待了好一會兒，確認那人走了，點燃一只小蠟燭，兀自發呆。

　　那人會是誰？為何要與她結盟？

　　四百年前，靈修世家太多了，那人又有意隱藏了自己的氣息。多半是個欺世盜名之輩。

　　難道是，南塢嶺？

　　不可能，白墨兮很快否定了這一假設。

　　塵凡既然承認是南塢嶺的，就沒有必要再拍一個來與她周旋。

　　白墨兮手指波波動著燭芯，光影在墻壁上亂舞。

　　那人說，與陸家有仇，要顛覆陸家天下。陸家這些年，不斷打壓靈修世家不假。可白墨兮還是覺得，那人真正的理由并非如此去。

　　再者，此人竟知道曉白衣族滅族的真相。或許他的家族是個知情者，抑或是當年誅滅白衣族的同謀。

　　白墨兮拍了拍腦袋，看了眼窗外深邃的天空。今夜月色有些朦朧，灰突突的，看著讓人堵心。一抹淡淡的花香瀉入房間，勉強舒緩了白墨兮的煩憂。

　　“你不是在等我吧！”屋外傳來了塵凡賤兮兮的聲音，不多時，塵凡從另一側的窗子爬了進來。

　　“滾出去！”白墨兮順手拿起一個花盆朝塵凡砸去。花盆撞到窗口的那個腳架上，碎了一地。腳架搖晃了幾下，啪嘰摔在地上。連同它上面的雙耳青花瓷也跟著砸在地上。

　　一時間，花盆的碎片混合著泥土，上面覆蓋著碎瓷片已經斷成兩截的腳架。

　　塵凡笑嘻嘻道：“火氣這么大，看來我那個弟弟不大討喜啊！”

　　“果然是這樣，兄弟兩個都是登徒子！”白墨兮借著昏暗的燭光，仔細打量著塵凡。

　　想通過他的神態，看清這副容顏背后，是否藏著駭人的秘密。

　　兄弟兩個都喜歡闖女子閨房，真是好家風。她才不信，這二人是兄弟。甚至開始懷疑，眼前這個塵凡，真的是南塢嶺的后人？

　　四百年前的南塢嶺，畢竟與白衣族比鄰而居，兩族脾氣秉性大致差不了多少。故而白墨兮一直下意識覺得，南塢嶺家風是端正的呢。

　　“圣女，你可是看上我了？”塵凡伸手在白墨兮眼前晃了晃，燭火也跟著劇烈地舞動著。

　　“呸！”白墨兮收回思緒，淬了他一口，“你再不滾，我可喊人了。”白墨兮不愿在晉王府暴露太多，否則塵凡根本不會囂張到這個時候。

　　塵凡似乎察覺到了白墨兮的顧慮，笑嘻嘻的坐了下來，“沒事兒，你使勁喊，我最多被扣個調戲晉王側妃的罪名。而你……卻是不守婦道……”

　　白墨兮噗嗤笑了，“塵凡，你可知道，白衣族從前為何能統治西嶺大陸？”

　　不等塵凡回答，白墨兮繼續道：“天地間，共有七七四十九種業火，我白衣族獨占三分之二。你說，我若是用這業火烤兔子和烤人哪個好吃？”

　　白衣族族規，慎殺。但……吹牛可以。

　　白墨兮倏地將氣息凝結在掌心。一束墨黑色火焰在掌心升起，發出噼啪聲。幾縷灰色的青煙冒了出來。

　　“墨焰？”塵凡的臉色在橙色的燭火下近乎透明。

　　“都過去四百年了，說記得名字？你竟還知道，看來也真是博學啊！“白墨兮笑嘻嘻的將手伸向塵凡。

　　就如同惡作劇的小孩，拿著仿真蛇，去逗弄怕蛇的小孩。

　　“姑奶奶饒命！”塵凡嗖的一下，竄出窗外。他將畢生輕功最高造詣發揮得淋漓盡致。

　　“切！就這膽，還想出來騙人。”白墨兮吹滅了掌心的火焰。

　　還好從前在雜耍班子混過，不然還真不好騙人。白墨兮看著窗外，心中的狐疑卻沒有半分消減。

　　這個塵凡，顯然與她之前見過的塵凡，有些區別。行為舉止倒是有幾分像是“塵凡的弟弟”。

　　一個人得多無聊，一人分飾兩角？

　　白墨兮吹滅了蠟燭，裹上薄被，剛要入睡，就聽見門外發出嗦嗦的聲響。像是老鼠在搬家。

　　聲音越來越大，白墨兮將被子蒙住頭，可哪聲音卻如同魔咒一般愈發難以忍受。

　　“夠了！”白墨兮喊了一嗓子。

　　“小姐，出什么事了？”白墨兮的喊聲引來了橘紅。橘紅點燃房間內的燈盞，摸了摸白墨兮的額頭。關切地打量著她。

　　白墨兮揉了揉眼睛，花盆好好的，腳架和青花瓷瓶好好的，原來剛剛的一切都是夢。

　　她拍了拍頭，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很不舒服。

　　“小姐您發燒了!一定是今晚著了涼。奴婢這就去通知劉管家。”

　　白墨兮拉住了她的手，輕輕搖了搖頭。頭一動就如同要炸裂一般，讓她無法忍受，“太晚了，別折騰大總管了。咱們如今寄居晉王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姐，您說的這是什么話？您可是未來的晉王妃，怎么就請不得大總管了？”橘紅心疼得都快哭出來了若是在龍陽老宅，白墨兮發燒了，無論多晚，老夫人指定好起來守著的。

　　“橘紅，我大約不會嫁給晉王。即便嫁了，側妃不過是個妾室，地位比奴才高不了多少。咱們何必多事惹人煩？”白墨兮蹙著眉頭，極力忍住頭痛。

　　剛才，真的是夢嗎？還是說又是塵凡布下幻境？

　　“橘紅，去給我熬碗姜湯水吧。或許喝下，就沒事兒了。”

　　橘紅怔了怔，她不懂小姐的意思。發燒，喝姜湯水是有些作用。可她家小姐，是那種心甘情愿受委屈的人嗎？

　　橘紅帶著滿滿的疑惑，走出了白墨兮的臥房。

　　白墨兮見橘紅走了，驅動靈力探究自己頭暈的緣由。

　　不多時，白墨兮睜開眼睛。看來，這次是她冤枉了塵凡。

　　白墨兮將手握住自己另一只手的腕部，驅動內息將蠱靈術驅散開。

　　當白墨兮一切恢復如常，冷顏的名字順理成章的冒了出來。

　　想來一定是他借著試探自己內力時，將蠱靈術注入她的體內。

　　蠱靈術雖比不得，傀儡術和木偶術那般可以操控人。但卻如同在人身上按了定位，時時刻刻了解這個人的所思所想，甚至是一言一行。

　　白墨兮留了個心眼，她驅散蠱靈術的同時，快速替換上浣紗術。這是白衣族的秘術，此術大約如今早已失傳。

　　這個術法是專門針對，下蠱靈術的人。施術者，會被帶入一個虛擬畫面。這個畫面可，以說是按照施術者希望的愿望而產生的。這樣，施術者便很難察覺，自己的蠱術被人識破。

　　做完這一切，白墨兮長長舒了口氣。好在她發現的早。否則，冷顏必定知曉她的全部秘密。

　　不過著，這冷顏竟會這蠱靈術，可他分明沒有靈根，怎么可能施展靈術？

　　冷顏究竟是何身份？晉王雖對其不滿。可態度卻還是有所顧忌。太常寺少卿，官職很大嗎？白墨兮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