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室里，蔡浩宇正焦急的等待，眼睛頻頻望向會客室大門。

　　他這次過來，是專門跑A輪融資的。

　　去年，他們從斯凱網絡的CEO宋濤那里拿到了100萬元的天使輪投資，并用這筆錢添置了服務器，開發上線了《崩壞學園》，但這款單機游戲的反響并沒有取得他們想象中的熱烈效果。

　　雖說今年A股市場手游概念火熱，可在這個游戲制作的極度野蠻的市場中，抄襲才是主流，原創的二次元游戲根本毫無前途，就連投出天使輪的宋濤都在說：“只要你們不做原創游戲，改做市面上能掙快錢的三國、武俠類游戲，我立馬就打錢。”

　　但是，蔡浩宇拒絕了。

　　技術宅改變世界，這不僅僅是一種口號，更是一種夢想。

　　然而他必須得承認，夢想在現實面前終究是要低頭的。

　　他們從天使輪獲得的錢馬上就要燒光了，就要彈盡糧絕，如果再找不到糧食，米哈游就要餓死了！

　　好在他不是一個人在戰斗，這次同行的還有大偉哥劉偉。

　　實際上劉偉這邊也好不到哪里去，這段時間他跑了好多家互聯網公司以及風投基金，可一聽說他們是搞原創二次元游戲的，殷切的熱情立刻就變成了臘月寒冬，全都沒看上。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就在他們四處融資碰壁未得時，有同校的復旦學長指點，大他們幾屆的學姐顧清正在一家私募機構擔任投資經理，不妨到那里問問，興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呢？

　　于是，他們倆就來了。

　　“老蔡，如果這次還不行，我們就只能靠著崩壞微薄的流水硬撐下去了。”劉偉緊緊拳頭，眉宇緊鎖，做最壞的結果打算。

　　“好。”蔡浩宇一口應下。反正結果已經夠差了，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視線轉向門口，只見一女推門而入，正是他們在照片里看到的大他們幾屆的學姐顧清。

　　“不好意思，久等了。”顧清客客氣氣的跟這幾個學弟打招呼，其實跟他們壓根不熟，可大家都是復旦校友，關系天然就很近。

　　客套完了以后，她開門見山：“你們的來意我也有所耳聞，就不廢話了。”她說，“本來該我見你們倆的，現在我們陳總正好有空，打算見一下你們倆。跟我來。”不給兩人拒絕的機會，她直接在前帶路引人過去。

　　陳總！？

　　兩人聽了不由一愣，不是說好了是跟學姐碰面的嘛，怎么突然就變成陳總了？

　　他是誰啊！？

　　四目交接的瞬間，兩人立刻明白這或許會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心臟也不由加快跳動了幾分。

　　走進辦公室，看著對面那個平平無奇的，比他們還要小上幾歲的年輕人，他們倆緊張的不行。原因有二。

　　其一有求于對方，氣勢先天就被壓了一頭。其二對方年紀輕輕，卻遠比他們倆更加優秀。

　　“坐，都坐。”

　　陳凡客客氣氣，一邊笑一邊打量兩人，目光更多地放在程序員打扮的蔡浩宇身上。就是這個男人讓整個VC集體喊出了：“從業以來，我最大的遺憾就是錯過了米哈游！”這句話。

　　“陳總，就不拖拖拉拉，我直說了吧。”率先開口的是劉偉，他現在化身宅男中的勇者，在陳凡面前提出了他不知說了多少次的虛擬偶像計劃——要以解決宅男想跟異性交流卻因為不敢行動的巨大壓力需求為主，以移動游戲為切入點將虛擬偶像產品拓展到數字媒體的方方面面，直到拓展到周邊市場。

　　陳凡聽了不由發笑：“我有很多同學都在島國留學，他們都是狂熱的動漫迷，通過他們口中的描述，再加上自身的了解，論起對虛擬偶像的認知，我不見得比你差。所以我現在就想知道些不一樣的地方，你能滿足我的這個小小需求嗎？”

　　劉偉氣勢頓時一滯，并未有見到同類之間見面的惜惜相惺之感，只感亞歷山大。

　　不料蔡浩宇卻是突然發問：“陳總，恕我冒昧的問上一句，您是宅男嗎？”

　　與會的顧清聽了先是一驚，然后微不可見的蹙了下眉頭。雖然陳凡透露出了這樣的信息，這樣發問也顯得很機智，但當眾問出來可是會冒犯人的。

　　陳凡卻不在意，而是先問：“如果我是呢。”

　　蔡浩宇底氣十足道：“那咱們就是志同道合的同志！是同一個戰壕里的戰友！您就應該選擇投米哈游！”

　　陳凡笑了笑，又問：“如果不是呢？”

　　蔡浩宇當即坐直身子說：“那就更應該投米哈游了，您也不想在二次元領域，國內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吧？”

　　回答的漂亮，充分體現了米哈游的自信，可是陳凡并未打算點贊，而是說道：“當下的游戲市場奉行免費策略，你們上線的單機游戲《崩壞學園》卻要收費6塊錢，雖然價格不高，但天然就摒除了一部分玩家，再加上游戲的小眾化，面對的對象是宅男這一群體，所以崩壞并沒有獲得市場用戶的廣泛認可，所以我現在有理由懷疑你們米哈游的虛擬偶像計劃前景并不好。”

　　劉偉立刻回道：“這個只是暫時的，崩壞現在的注冊用戶數快要突破1萬了。”

　　“2999也是快1萬，9999也是快1萬，所以你口中的快1萬，能給我一個準確的數字嗎？”陳凡詭辯道。

　　劉偉聽了立刻不吱聲。

　　蔡浩宇卻是接過他的話問：“如果換做陳總，又會怎么運營？”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陳凡說的理直氣壯，“咱們又不是一家人。”

　　蔡浩宇頓時語塞，還真就是這么個道理，既然不是自己人，那說了豈不是在資敵？

　　可劉偉卻立刻反應過來：“陳總，那您是想投米哈游？”

　　蔡浩宇聽了一愣，隨后也反應過來，目光變得熱切期盼。

　　陳凡沒回答，而是說：“在我的規劃中，平凡資本是要介入游戲行業的，到底是自建？還是外包？我更傾向于后者。”

　　乍一聽到‘外包’這個詞，蔡浩宇只覺得人格受到了侮辱，堂堂米哈游怎么能做別人的皮包公司呢？可一想到做了外包，立刻就會有小錢錢，米哈游不僅將會破繭重生，還將擁有一個長期合作的對象，他就想著要不要被對方多侮辱幾次。

　　想到這里，他跟身邊的劉偉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擠出難為情的表情來：“陳總，不知你想怎么一個合作方法？我們雖然是家小公司，但價格可是不便宜的。”

　　“怎么個不便宜法？”陳凡饒有興趣的問。

　　劉偉伸出1根手指頭：“這個數。”

　　“1000萬？美刀？”陳凡半開玩笑道。

　　“陳總真會說笑，當然是人民幣了。”劉偉說，“如果要開發新游戲的話，那肯定要下大工夫，前期的籌劃，研發測試，租賃服務器，上線后的后期維護，人工成本等等，1000萬還不一定足夠。”

　　“既然你們用了不到100萬就開發了崩壞，那我為什么非要花上1000萬外包給你們呢？”陳凡攤了攤手，“雖說國內金融市場行情很差，可我在A股蹚上一圈也能拿到8位數的保底收益，這么算下來，我幾乎都都能開發幾十款崩壞這樣的游戲了。”

　　聞言，蔡浩宇、劉偉兩人大腦當即宕機。

　　沒辦法，陳凡方才言語中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了，一時處理不來死在那兒了！

　　畢竟誰能想到面前這個平平無奇的年輕人，日收入竟然達到了驚人的8位數規模呢！？

　　和陳凡的日收入比起來，蔡浩宇、劉偉兩人只感覺自己這些年的青春年華都被徒然虛耗了。

　　很快，兩人大腦恢復正常運行。

　　蔡浩宇瞥了眼劉偉，后者立刻說道：“陳總，在商言商，價格肯定可以再商量的。畢竟我們有這方面的經驗，相較于那些只知道一昧搞模仿，要摸著石頭過河的游戲廠商，絕對誠意滿滿。”

　　他的言外之意是，除了我們米哈游，其他游戲公司在原創二次元游戲領域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陳凡擺擺手，米哈游還不是后世那個把二次元市場規模從5斗做到10斗，并一家吃下了8斗的獨角獸企業，現在剛起步，固然在這方面有經驗，也有技術積累，可一旦讓那些廠商發力，后發制人碾壓他們也是輕而易舉，再者米哈游本身的騷操作也挺多，時不時地就要打幾下擦邊球，若是處理不好，還能有明天？

　　果然，還是談崩了！

　　兩人目光一對視，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在這位大佬面前，他們就是個雞肋啊！

　　卻不想這時陳凡說道：“要不然，我買了你們公司？”

　　他摩挲著下巴，似是在勸自己決定下來：“反正一年花銷出去的，還沒我一天賺得多。”

　　聽到這話，兩人面孔很是精彩。

　　說真的，他們創辦公司的目的不是為了增值套現這么低俗的理由，而是想改變世界。如果現在就被收購掉，那夢想還有實現的機會嗎？可如果不同意，就憑崩壞那微薄的流水能力，真能支撐的下去？要是錯過了大佬的邀約收購，下次還有機會？

　　好糾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