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晨雖然莽撞，倒也不是傻子。之前在港島念書時，考托福的人很多，但她從沒見過滿分的，一個也沒有。聽說整個港島每年也就1、2個滿分。

　　“好，我跟你賭了！”杜晨吼道。

　　李悅伸出手。

　　“干嘛？”

　　“打賭啊。古代打賭要擊掌，現在是握手，表示雙方認可賭約的公正和公平，大家說話算數。”

　　“哦。”

　　杜晨有點臉紅，伸出小手，讓李悅輕輕攥著握了握。

　　腳步聲散亂，眾人回到客廳，都是眉頭緊鎖。杜雨從臥室跑出來，詫異地問：“怎么了？”

　　“姐，我跟你說，”杜晨連說帶比劃，講了打賭的事，轉頭問，“媽，他考了多少分？”

　　“滿分。”

　　“什么？”杜晨瞪大了眼睛。

　　湯生教授遭受了強烈打擊，顯出頹唐不安模樣，臉上籠上了一層灰色。

　　一個高中生，就算英語再好，托福能考滿分？

　　2小時的題量，只用了30分鐘。

　　事前毫無準備。

　　還有全程的噪音干擾。

　　太恐怖了。

　　他皺眉道：“李悅，這套托福卷子你以前做過？背過一遍答案？我只能這么解釋。”

　　什么意思。考滿分就是作弊？

　　李悅嘆了口氣，道：“湯伯伯，托福那么多套題，我知道您考哪套？我每套題都背過答案？我瘋了？”

　　湯生目光呆滯，道：“那倒也是。可你30分鐘托福滿分，已經接近母語水平了。你既沒出過國，也沒請過外教，怎么學的？”

　　“那您甭管。杜雨，咱們先免費上課，爭取考上哈佛。”

　　大家看著杜雨，心情無比復雜。

　　幾個小時以前，在杜文衡心中，哈佛還是一個高不可攀的大學，但現在看來，它似乎也沒那么遙不可及。

　　如果杜家能出一個哈佛畢業生……別說一節課40了，400塊錢都值。

　　他笑道：“李悅，你同時教小雨、小妍她們倆，能不能優惠點？小妍的英語也不錯。”

　　李悅很尊敬杜文衡，想了想道：“沒問題。一只羊也是趕，兩只羊也是放，學費您再加一半，每節課60塊錢。”

　　“一言為定。”

　　杜晨打賭2分鐘就輸了，開始懷疑人生，仰頭望著李悅，道：“我有一個條件。你教英語可以，但不許對我姐有任何齷齪的想法。”

　　“什么？”

　　“還有我，我也一樣。你……不許圖謀不軌。”杜晨臉紅。

　　“你想多了。”

　　“你去死！”

　　眾人都盯著自己。李悅一臉無辜地說：“我承認，我這個人確實比較招女生喜歡。但你們歲數還小，現在的任務是好好學習，考上好大學。就算你有什么想法，也要等以后再說。”

　　“你你你。”杜晨氣炸了。

　　“你現在沒資格談戀愛，明白嗎。你要學會用理性把握自己的行為，這是人類和動物的本質區別。”

　　“啊啊啊。”杜晨瘋了。

　　杜文衡等人默默點頭。杜雨羞得耳朵都紅了，一把扯起李悅，吼道：“煩死了，快點上課！”

　　“姐，我從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人……”

　　李悅把杜家的陽臺當作教室。兩個陽臺打通了，有30多平米，比自己家還大。窗外是銀杏樹、花圃和小菜園。

　　正要上課，湯生拿著煙灰缸、筆記本走過來，坐在一邊，笑道：“呵呵，我來蹭個課。你講你的，別管我。”

　　“湯伯伯不許學。我們花了錢的！”杜晨道。

　　李悅也說：“沒錯。湯伯伯，如果您想聽，一節課300塊錢。”

　　“什么就300塊錢？我一個月才掙200多。我又不影響你。”湯生已經和李悅混熟了，沒好氣地說。

　　“您想在外面辦英語班，賺點外快。您看我英語還不錯，想學我的教學方法，出去教別人。我怎么可能讓您免費聽課？”

　　猜得還挺準。湯生不禁老臉一紅，扶了扶眼鏡道：“我是教文學的，不教英語。我就是好奇，想聽聽。”

　　“300塊。”

　　“我劃個價。倆小丫頭每人30元，我也給30，成么？”

　　“您忙您的去吧。”

　　“老夫囊中羞澀，300塊錢實在是拿不出來。100塊，不能再多了。”

　　“我倒數了。5、4、3……”

　　“我給！”

　　湯生教授只有5毛錢，只好回屋問杜文衡借。杜家存款很多，但找不出300元現金，只有親戚給的美元。

　　“給你30美元，換300塊綽綽有余。”湯生把錢拍在桌子上。

　　李悅拿起嶄新的鈔票，一張20美元，一張10美元，對著燈照照水印，確實是真的。

　　“湯伯伯，銀行按外匯牌價，不能換這么多。我找誰換？”

　　“呵呵，銀行當然不成，1美元只能換3塊錢。你去友誼商店、使館區、雅寶路，人家都愿意換。不能低于300啊，330差不多。”

　　“好的。”

　　“傻小子，別自己去。人家看你歲數小，再把你給坑了。”湯生叮囑道。

　　“您放心。”

　　杜晨想，湯伯伯是個妻管嚴，平時兜里5塊錢都沒有。這30美元他肯定不會還，等于是自己家出的。

　　“無恥啊無恥。”她怒道。

　　“咱們上課。”

　　李悅的邏輯很簡單，英語不是一門學科，只是個工具。他要創造一個高密度的語言環境，強迫她們把英語當做母語。

　　初學者學英語，會把英文翻譯成中文，用大腦處理，再翻譯成英文，效率太低，而且到一定程度就學不動了。

　　語言是活的東西，只要用，就越來越熟。

　　英語課每次2小時30分鐘，中間休息2次，每次15分鐘，一共是3小時。最后30分鐘上單詞課。

　　李悅先上2周課，等她們進入狀態，再選一點教材。

　　“咱們晚上上課，睡覺的時候，潛意識會替你學習。不用管口音，你肯定有口音。不用管語法時態，你肯定是錯的。杜雨，不用記筆記。”

　　杜雨正在奮筆疾書，茫然抬頭。

　　“咱們隨便聊天，你什么都不用記。”

　　“哦。”

　　李悅道：“今天是第一節課，可以說一點中文，以后就全英文了。開始。”

　　“啊？”

　　杜雨當頭挨了一記悶棍。

　　兩個月前，她得了全市英語演講第一名，但那是寫好的稿子，背了無數遍。她忽然發現，自己一句話也不會說。

　　就是說不出口。

　　“別怕犯錯，你在我這就是犯錯的。你的母語是中文，碰見不認識的字，或者說錯了一句話，不會覺得不好意思。英語也一樣的，別害羞。”李悅鼓勵道。

　　“嗯。”

　　李悅連連發問，節奏越來越快，變得密不透風。兩個姑娘被逼得拼命說話，遇上不會說的字，他就教她們。

　　過了20分鐘，兩人的英語流暢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