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鬼猛地一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
“既然橫豎都是一死，倒不如信你一次，希望你不會騙我。”
嚴璐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當然，你可以去京城隨便打聽打聽，我嚴璐想來說一不二，從不騙人。”
“你是嚴璐？”厲鬼詫異的上下打量了下眼前這青年。
嚴璐疑惑問道：“你認識我。”
“不認識。”厲鬼輕輕搖頭，又道，“但我聽過你的名號。”
嚴璐的心底咯噔了一下。
“身負浩然，口斥惡官……如果是你真是嚴璐，我信你。”厲鬼仿佛比當事人還有信心。
咱能不提那聽起來中二的一匹的名號么……
嚴璐嘴角微微抽動：“好了，說說你，你為何要了取這小鐘。”
“自然是身負主人……不，都是那妖物逼我們的！”厲鬼當即倒打一耙，也不知這本事都是跟誰學的，“這是脅迫，若是我們不辦事，就會成為食糧，成為那妖物壯大自己的一部分……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啊！”
說著說著，竟然還哭了起來。
“雖然我們已經死過一次，但是深知死亡痛苦感覺的我們更懼怕真正的死亡。”
“今日有幸，得遇二位恩公，還請恩公為我們主持公道。”
嚴璐“呵”了一聲，別過頭去。
這種人他前世見得多了，遇人說人話，遇鬼說鬼話，少許淚水還動搖不了他的想法。
倒是齊延處世不深，從小在戲樓子長大，被人寵著愛著，即便后面外出求學，也有銀子人脈開道，甚至就連書中學到的那點東西，也沒機會在現實驗證。
“你放心，我等乃治世院學子，本就該以治世救人為本分！”
齊延同情的模樣就差撤掉防守，握住對方的手了。
嚴璐有些頭疼的揉了下眉心，將話題導回正軌：“拿到小鐘后呢？做什么？”
厲鬼抹了下虛幻的，并不存在的眼淚。
“如果小鐘內魂力滿溢，自然是將其送回，若是不滿，就頂替身死的家伙，繼續收集靈魂之力。”
“送回？送去哪。”嚴璐追問。
厲鬼猶豫了倆秒，還是說道：“京都城郊，劉丘鎮。”
京都？
又回去了？
齊延一達到目的，便立即轉身，就欲返回客棧乘坐馬車趕往厲鬼口中的劉丘鎮。
然而嚴璐卻拉住了他，搖了下頭：“不用著急，還有些問題需要弄清楚。”
“小鐘的作用是什么？你口中的那妖怪，又處于什么狀態之中？劉丘鎮呢？有沒有什么隱藏的危險。”嚴璐一連拋出了好幾個問題，并將自己已經知道的小鐘功能插進了問題，已驗證這厲鬼是否在說謊。
震魂。
時而清醒，時而渾噩。
劉丘鎮有危險，非常危險。
在朝廷的得到了消息中，劉丘鎮是不多幾處沒有厲鬼游蕩的區域。
這顯然是刻意營造出來的錯覺。
嚴璐聽得直皺眉，心底已經有了好些保命的思路正在逐漸形成。
“先去劉丘鎮，遠遠的看一眼，如果真的不是我們能夠應對的，再去通知朝廷。”齊延思路極快的說道，經過書院隱瞞小鐘危險的事情后，他也不愿意過早將朝廷牽扯進來，以免自身與身邊的好友再被利用，“信里最好只說劉丘鎮有異常，且點明咱們正在追捕盜走小鐘的厲鬼，短時間內無法趕回去。”
嚴璐的思路被齊延打斷，順著對方的想法于腦海中模擬了一遍整個計劃。
“如果想要這么做，最好避開馬車夫。”
那車夫出自治世院，即便不是眼線，必然也會在事后頂不住上面的壓力而泄密。
“你會駕車么？”嚴璐話鋒一轉。
齊延搖搖頭。
就在這時，那厲鬼舉了舉右手。
“我會駕車。”
兩人一鬼回到客棧，嚴璐監視著鬼魂從馬廄中牽出并安撫被吵醒的馬匹，齊延則返回客棧大堂，放下五十枚銅錢，從墻壁上取下一件帶有防水披風的蓑衣，交給厲鬼遮掩自身虛幻的軀體，以免對方駕車時嚇到可能會撞上的路人。
畢竟大蕓可沒有什么“無人駕車”這等高科技。
帶上行禮，厲鬼根本無須甩動韁繩，僅憑本身存在就嚇到馬匹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齊延縮回車廂補眠，嚴璐則本著謹慎的想法，擔心這厲鬼駕著馬車朝著河道或者懸崖沖去，不僅提前在馬車四角各懸掛了一枚可以照亮前路的左道符箓，更是直接坐在了他的旁邊監視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好在這厲鬼也是健談之人，一路上嚴璐竟沒有浮現出無聊的念頭。
不知過了多久，約摸著差不多已經到了后半夜。
一棟有些破敗的廟宇突兀的出現在馬車照亮的區域。
“還要多久才能到？”
不知為何，嚴璐忽然有種心悸的感覺。
“多久能到？”
厲鬼重復了一邊嚴璐的話語，忽的放下韁繩，虛幻的身軀穿過蓑衣。
他的惡意不再約束，重新肆意向外張揚。
“桀桀……其實早就已經到了！”
隨著他的話語，周圍的環境豁然改變。
死寂的平原“長出”了房子，破敗的廟宇變得完整，并亮起了逐光，仿佛就在迎接迷茫的信眾。
“只不過抵達的不僅是劉丘鎮，還有你們的死期！”
又是幻境！
我遲早要讓承愿給我吐出一個可以破除幻境的法門……嚴璐對周圍環境的變化并沒有表現出驚訝，或者說他早就在防備類似的事情：“難道沒人告訴過你，你那樣笑，在某本小說里根本就活不了幾集么。”
啪——
嚴璐抬起左手，打了個響指。
“什么？”
這厲鬼顯然是沒明白嚴璐那句話的意思。
但他也沒有機會去探明了。
一枚閃爍著雷光的符箓，于他的體內綻放，撕碎后周圍的一切。
“霧林！”
嚴璐甩出一張左道符箓，用無形風刃將其撕毀，掩蓋自身可以直接施展法門的能力。
厚重的迷霧眨眼間便降臨在這個小鎮。
五感增強，疊加霧化狀態。
“怎么了？”
同樣被疊加了這種狀態，卻沒有察覺什么的齊延在被雷聲驚醒后，立刻鉆出了車廂。
在他的手中，已然握著一柄寶劍，其上火焰繚繞。
“落入陷阱了。”
嚴璐言語簡潔的解釋了一句。
“必須盡快尋找離開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