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辦公室里的情景,實在很難用合適的詞語來形容,地面和桌椅全部落了厚厚一層灰,蛛網密布,墻角還擠著好幾只死老鼠,臭氣熏天。
墻上遍布著類似紅色顏料的抽象涂鴉,而桌上那些看似裝著正經文件的檔案袋里,居然塞滿了女性患者的私密照片。
院長是個不要臉的老色胚這件事,果真證據確鑿了。
溫酌一進屋先把門反鎖,然后就開始暴力翻箱倒柜找鑰匙,趙美彤跟在她后面,膽戰心驚。
“你這是找線索還是拆房啊?”
“這樣效率高,萬一去晚了,葉凌川被喪尸剝了皮怎么辦?據他說自己之前也沒贏過游戲,這局再輸,回去現實世界就要倒大霉了。”
“哦呦……是個非酋帥哥。”
趙美彤剛感慨了這一句,忽覺腳尖提到了什么不硬不軟的東西,借著那點燈光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只布滿黑血的手。
那只手的五指屈起,登時攥住了她的腳腕,惡狠狠想要把她拖往桌底。
她猝不及防,尖叫一聲向后仰倒,拼命掙扎。
關鍵時刻,幸好溫酌距離不遠又反應迅速,轉身一槍先打斷了抓住趙美彤的那只手。
她上前兩步,直接一腳踹翻了整張辦公桌,露出了藏在底下的喪尸。
那喪尸穿著布滿血跡的白大褂,哪怕已腐爛得面目全非,依然能看出是個油膩的胖子——合理懷疑就是老色胚院長。
它從地面彈跳起來,呲著尖牙從半空撲向溫酌,像只變異的牛蛙精。
溫酌攬著趙美彤的腰后退閃避,她掄起墻邊的一把椅子,當頭橫甩,只聽“咔嚓”一聲,椅子碎了半邊,而院長喪尸也重新栽倒,連帶著砸塌了側面的置物架。
她俯下身去,用槍口頂著對方的太陽穴,果斷扣動了扳機。
趙美彤死死抱著她的胳膊,欲哭無淚。
“說真的姐,我得緊貼著你走,離開你半時半刻我都沒安全感。”
“不至于的,而且我沒記錯的話你比我還大一歲,別總姐來姐去了。”
“年齡是問題嗎?問題是我真心想每場游戲都和你一起通關,你覺得咱倆現實里能不能處成好閨蜜?”
“你這算盤打得挺好,現實里你還認識我嗎?退一萬步講,就算是好閨蜜,找我通關也得交錢。”
“……”
溫酌翻了翻院長的尸體,沒找著鑰匙,她無意中視線一轉,發現剛才倒塌的置物架后面,還掛著一幅普普通通的向日葵相框。
她走過去摘了相框,拆卸之后把外面那層畫紙撕下來,看見里面還有一層裸.女畫,裸.女的胸部用膠水緊貼著一枚小鑰匙。
真變態,合著藏在這呢。
與此同時,兩人聽到了遠處不間斷響起的槍聲,大概率是葉凌川在那里,正在提示她們自己所在的位置。
溫酌低聲囑咐趙美彤:“待會兒跟緊我,我數三聲,出了這扇門就跑,見著喪尸就開槍,千萬別猶豫。”
“那我槍法不準怎么辦?”
“槍法不準就多開幾槍,只要你別蠢到打中我,都沒多大問題。”
“……哦哦。”
兩人將辦公室的門略微錯開一道縫,見走廊里不知何時又聚集了好幾只游蕩的喪尸,血水正從它們張開的嘴里源源不斷滴落,看起來應該挺餓的。
趙美彤緊張盯著溫酌計數的手指,在心里默念。
1……2……3!
隨著3的手勢一出,溫酌猛地把門一拉,當即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幾乎把正扯著自己衣角的趙美彤帶飛。
趙美彤踉踉蹌蹌跟著她飛奔,只覺耳邊都是喪尸們含著口水的咆哮聲,腥臭的味道一個勁往她鼻子里鉆,而她視線內眼花繚亂,完全辨不清該朝哪里開槍。
千鈞一發之際,溫酌及時扯了她一把,將她拖到了相對安全的一側,并厲聲指示。
“開槍!”
“啊——!!!”
趙美彤豁出去了,她端著槍轉圈一陣瘋狂掃射,子彈擊在墻面上火光四濺,震得人鼓膜生疼——先別管準確度如何,總之氣勢是出來了。
本著關愛客戶的原則,溫酌還是抽空鼓勵了一句:“挺好的,至少挺有勇氣。”
“……你這算夸我?我怎么感覺你在反諷呢?”
“不會的,我從不諷刺客戶。”
兩人沿著走廊突圍,同一時刻,葉凌川爭分奪秒檢查了所有的單數號房間,終于發現307號病房門鎖鎖孔的顏色是綠色的,且金屬門把手上有一串不明意味的編號。
這樣看來,八成就是地下研究室的入口了。
他特意記下了那串編號,碰巧抬頭間,望見溫酌和趙美彤也正從遠處的走廊轉角朝這邊跑來。
雙方同時開槍,將擋路的喪尸盡數掃清,趁此時機溫酌加快腳步與他會合,并把剛剛找到的鑰匙扔給了他。
鑰匙與鎖孔正吻合,三人由此進入307號病房內部,再迅速將門反鎖,暫時把追擊的喪尸都擋在了外面。
在確定這間病房內沒有喪尸藏匿之后,葉凌川第一時間詢問溫酌。
“怎么樣,有受傷嗎?”
“沒有。”溫酌演技封神,眼眶說紅就紅,連嗓音也在顫,“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沖過來的,我就只會開槍亂射。”
旁邊聽了這話的趙美彤:“……”
影后啊,蒼蠅飛過去都得挨你子彈,你管那叫開槍亂射?
“我也不太順利。”葉凌川低聲安慰,“但好在大家已經平安會合了,地下研究室一定是從這里進,我們一起來找找入口。”
“好的。”
這間病房就是普通病房的裝修,簡單的柜子和一張臟兮兮的病床,但值得一提的是,當手電光亮照過去時,他們看見了一只吊在天花板上的女性干尸。
女性干尸穿著染滿血的病號服,被勒著的脖子軟塌塌垂在肩膀上,裸在外面的皮膚如同枯皺的樹皮,布滿蜿蜒的紋路。
它似乎并不是喪尸,沒有任何攻擊的舉動,那雙空洞漆黑的眼睛只是直勾勾盯著這里,盯得人背脊生寒。
趙美彤下意識扯住溫酌的衣袖:“靠,系統也太惡趣味了吧?非得這么一驚一乍的嚇唬人。”
“這可能就是提示里說院長喜歡的女患者,它不該無緣無故被掛在這。”溫酌想了想,又看向葉凌川,柔聲補充了一句,“葉先生認為呢?是不是要搜一下尸體的身?”
葉凌川予以肯定:“不錯,是該搜一下。”
于是三人結伴靠近那具干尸,站在病床上將其從頭到腳都檢查了一遍,葉凌川原本不打算讓溫酌動手的,但溫酌委婉拒絕了。
“沒關系葉先生,我也該練練自己的膽子,畢竟不是每局游戲都能碰上像你一樣可靠的隊友。”
葉凌川看著她笑:“很榮幸,第一次有人稱我為可靠的隊友。”
兩人在那互相客氣,往后躲的趙美彤不吭聲。
誰愛搜誰搜,反正她是不樂意碰這爛哄哄的尸體。
結果沒想到的是,就在葉凌川和溫酌摸遍了干尸全身一無所獲,準備將吊著干尸的繩子解下來時,他們忽然聽到了腳下病床發出的、類似機關啟動的聲音。
下一秒,病床連帶著下方地板朝兩側整齊裂開,三人霎時失重下墜,順著冰冷的滑道,一路滾向未知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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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墜落的一刻,葉凌川眼疾手快將溫酌撈進懷里,左手護著后腦勺,右手護在腰間,該保護的保護了,不該碰的地方也沒碰,可以說尺度拿捏得非常到位,行為勇敢又不失紳士。
溫酌也沒閑著,她一手摟著他的脖子借力,另一只手還拽著趙美彤的衣領,避免客戶脫離自己的控制范圍。
病房地板下方的滑道,像是一座長而蜿蜒的大型滑梯,三人一路轉彎加速,直至因慣性撞上了類似儲物箱的東西,才終于停止前行。
趙美彤費勁扒開糊在臉上的凌亂長發,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的臂彎間貌似還抱著什么東西——低頭一看,原來是那具被解了繩子的干尸。
她和干尸那張枯皺猙獰的臉正打了個照面,登時頭皮一陣發麻,險些尖叫出聲,幸好溫酌反應及時,果斷捂住了她的嘴。
“當心把喪尸招來啊彤彤。”
她稍微冷靜了幾秒,趕緊把干尸推開,轉而低聲抱怨:“你還好意思說,你倆剛才倒是抱得挺緊,有人管我嗎?”
“放松點,那只是滑梯而已,沒什么大危險,死不了人的。”
“我膝蓋都磕出淤血了,待會兒喪尸追我,我跑不動怎么辦?”
葉凌川干脆利落制止了趙美彤的碎碎念:“沒關系的彤彤小姐,真跑不動了我倆架著你——不過現在還是先熟悉一下這里的地形比較重要,你覺得呢?”
“……”
我覺得你這人雙標得很,對紅桃A就百般護著,對我就嫌棄話多。
趙美彤翻了個白眼,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橫豎那200萬不能白花,先通關再說。
“行啊,這是哪?”
溫酌起身,不動聲色環視四周,發現這里的環境非常潮濕,且所處空間也很狹小,也就二十平米左右,除了面前擋路的兩只木制儲物箱,就是前方那扇沉重的鐵門了。
她和葉凌川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去打開箱子,準備看看里面裝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