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月顏一身錦服，氣勢不可擋:“諶娘子，我好歹也是你嫂子，不管你日后嫁與誰，總歸是清明的妹妹。”
“我說過夜已是客氣，母親也在，你這當眾被抓現行，難不成還怕我說什么？”
“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那么回事。我是奉母親……”
“諶娘子昨夜確實是留宿我院里，大嫂不必聲張。府里也都是自家人，今日既然母親也在，不若請母親為我們議親。”
徐清輝打斷了海月的解說，直接安了徐夫人的心。按照她父母的意思，大概是不會放過海月的。
王沐橙已經回了老家，與王家的聯姻也已告吹，而徐家接受了王家商貿上的幫助，不需要聯姻也更自在。但是，海月年歲不小，又沒有拿下查家這門親事，唯有促成她與清輝。
徐夫人知道兒子待海月不同兄妹情，之前是還有別的盼頭，也就沒有上心。如今王家和查家兩邊都沒促成，兒子又確實待海月不同，自然就多考慮兒子的心意了。
“什么議親？你瘋了？”
海月輕扯徐清輝衣袖，覺得他太不懂得尊重人了。這么重大的事情，他居然自己拍板決定了。她可沒說答應耶？
“二爺心善，當年讓我們家清明替他出面收留你留下來。如今他也老大不小了，讓你陪他去丁蘭隱居清修，你有何可不滿的。”
辛月顏眼尖的很，看到海月的小動作，一向說話不客氣的她自然不會放過埋汰人的伎倆。
“母親？”
徐清輝不太高興有人當海月的面提當年的事。何況現在這個海月即使聽到了，也不會對自己有什么感觀的。
“既然輝兒開口，你們兩個又確實不成體統，我今兒個就當著大家的面給你們把親事說定了。擇日成婚，婚后你們想去哪里，母親不阻攔。但是，徐家的家資總歸有輝兒一半，吃穿用度，母親不會虧待你們的。”
老夫人看到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喜事竟然成了，心里甭提多高興了。
海月只覺腦袋嗡嗡響，因為幾乎所有在場的人都朝她問安，這令她非常不適。
即已如此，辛月顏也不好再說什么。反正徐清輝是不可能跟他家官人搶徐府當家人這個位置的。這一點她之前可能還有點憂慮，因為只要徐清輝娶了王沐橙，那王沐橙又怎會甘心在鄉下隱居過苦日子？
但現下情況大變，海月本就因不去查家得罪徐老爺，讓他的海外貿易多了一些波折。
而萬一她留在徐府不走，那豈不是更加礙眼？
好不容易等大家都離去，海月虛脫般直接坐在了躺椅上。
“徐清輝，你為什么不把話說明白？這下子誤會鬧大了。”
諶海月滿臉的無語。
“你想去丁蘭，沒有同意母親的安排，你覺得你走得了嗎？”
“之前也沒說不能去，現在七留八留反而耽誤我正經事了。”
埋怨自己也有些責怪徐清輝，都怪他，什么等人，害得她這么麻煩。
“諶娘子，二爺也是為了你好，你怎么能……”
“陳汐，這兒沒你的事，你先下去。把早膳端到小院里，就亭子那。還不快去！”
“是。”
陳汐哀怨地退了出去。自己家二爺這媳婦還沒娶進門，竟開始護著了。
明明是為了諶娘子好，她不領情就算了，這會兒還怪自己家二爺來，這不是讓人心寒嘛。虧得二爺還不讓他解釋。
“你當這兒是你老家？女子出門想干嘛就干嘛？何況是未婚的小娘子。”
徐清輝坐在一旁，也不著急，慢慢道來。
“你少糊弄我。”
“我怎地就糊弄你了？當初查錦元糊弄你還差不多。”
“查公子本來就是好心，何況他也沒說女子不能出遠門呀。”
海月有些怨懟，現在結果差不多，她一樣可以去丁蘭，可變成了已婚身份去。這豈不是給她制造問題嘛？
“你再想想當時是什么情況？”
海月還是覺得問題沒必要搞得像現在這樣，還是認為是徐清輝在給自己添堵。
“他那會兒是不是有意求娶于你？你可別說他的聘禮你沒看到。他既然要娶你，自然是要討你歡心。別說去丁蘭，就是你要去更遠的地方，他也會答應你的。”
“你又很懂他了？一本正經胡說八道，你覺得我會信嗎？”
海月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加上被迫定親這個話題讓她非常不快，一點人身自由都沒有，自己的人生被別人拿去隨意安排了。而她卻沒有半點反駁的機會，搞不搞笑？
“你寧可信查錦元？也不信我嗎？”
本來還非常耐心的徐清輝，這會兒也有些動氣了。
他并不是真的會為難海月，她不愿嫁，他自然不會勉強她。答應母親，不過是為了讓她心安。同時也幫海月順利出遠門做準備。
比如先前直接帶海月去丁蘭，現在這樣以夫妻名義去丁蘭，會更加合情合理。對海月的名聲也更好一些。
何況，她既然不是原來的海月，繼續留在徐府也不自在。可一個弱女子出門在外，沒有人幫襯照拂，總歸是不安全的，寸步難行的。
徐清輝的一番心意，海月自然不知。
“我實話同你講吧，我這次去丁蘭就是想找回家的路。倘若能回去，我大概率是不會再出現的。”
海月不輕不重扔下這話，套上外衣起身就要出門。
愣了好一會兒，徐清輝才醒悟過來:“吃了早膳再走吧，亭子里有簾布，食物不容易冷卻，空氣也比較清新。”
海月停下腳步，遲疑了一下。
“嗯。”
她還是不想把彼此的相處和諧度破壞掉。不管他是不是徐師兄，自己是不是早晚要離開這兒，她不想跟他鬧不愉快。
希望最后回憶起來的彼此是美好的，而不是……
而不是，像徐師兄那樣一聲不吭消失無蹤跡，無處可尋。
連回憶也那么短暫那么短促。
“今日廚房做的鴨片粥味道不錯，你覺得？”
徐清輝恢復一貫的狀態，好似先前的一幕并不存在。
“嗯，確實好吃，脆滑不膩。”
她也配合著，既然想就有美好的回憶，那就努力把剩下的每一天過好。
包括品嘗食物這樣的小小日常。
“飯后帶你去垂釣如何？”
“呃……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