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被一大片稻田圍繞著,坐落在芩河橋的西邊,東邊是一坐山,山下有坐十來平方的神仙小廟,但已經有十幾年沒有人到這間神仙廟祭拜了,因為曾有人在這座山上打野兔,被突然沖出來的幾頭野豬襲擊死了。這之后再也沒有人踏過這座芩河橋,也再也沒有人敢上這座山打獵。冬日的太陽升起來的時候,芩河橋的北邊伴著金光閃閃的河流往著南邊滾滾流動,不時還有三兩條金色的鯉魚跟著游下來,人們要是拿上漁網蹲在芩河橋下的石墩上去撈,準能撈到金色的鯉魚做頓紅燒鯉魚吃,但李家村的人從來不會那樣去做,因為撈了魚的人最后都會因為貪心再去的時候掉進河里淹死。
在結冰的河消融化水過去以后,芩河橋的西邊李家村迎來了綠意盎然的一片景象。秧苗在春風的挑逗下搖曳著細軟的身姿。閂零在這個時候總喜歡帶著女兒李希希坐在家門前吹著和煦的春風看著周圍的一大片秧苗發呆,這個時候她會感到一種說不出來的喜悅。自從在她床前宣布生下一個女兒之后,她的婆婆劉氏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她的丈夫李袁也只偶爾在床前坐一坐后說著要工作離開,哪怕閂零在李家已經住了五年了,也沒見李袁主動照顧女兒一次。但唯一令閂零感到欣慰的是,每次向李袁要女兒的撫養費用的時候,李袁都不會不給。李袁曾經想和閂零再生一個,他想要生個兒子,但閂零無時無刻不在繞著女兒希希轉——不是換尿褲子就是喂飯,哪怕半夜,也時常抱著哭嚎的希希在哄。他根本找不到和閂零單獨在一起的時間,所以每每看到希希的時候,只是兩眼瞪著希希。
到了希希六歲上一年級的時候,希希還沒叫過李袁一聲“爸爸”,而李袁對此事也沒有上過心,他總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希希不在家的機會,可當希希上學去了的時候,他總是有一堆工作要做。自從成家之后,李袁就開始為兒子做打算,不單單做空調修理師傅,他還學會兜攬其他的活兒做。晚上回到家的時候,希希也放學回到家了,而閂零那時候也總是在陪著女兒寫作業。
在剛學完聲母韻母的一天,希希學會了“爸爸”這個詞,在家里對著李袁喊了一聲“爸爸!”李袁突然嚇了一跳,對著她呵斥道:“別叫我爸!你又不是我兒子,不準叫我爸!滾開!”把希希嚇得大哭起來,屁顛屁顛跑到閂零那邊去求安慰,閂零當時正在對面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集,正巧見了這一幕,也是愣了一下,待希希跑到身邊來的時候,才對著李袁大聲罵道:“你對著孩子吼什么!有病就去看!抽什么神經風!”然后轉頭對著希希輕聲細語說:“希希不哭,以后不用理他,你有媽媽就可以了。”
“我媽想我生個兒子,你什么時候有空給我生個兒子?”李袁突然冷不丁來這么一句。
“你大哥不是生了兩個兒子了嗎?孫子都有了,還要我生干嘛?”閂零隔著一張長方桌冷冷回應。
“我大哥的是我大哥的,我的兒子是我的,我媽想抱我給她生的孫子?!?p> “那你生唄!我身體受不了那苦了,你自己生去吧!愛跟誰生跟誰生,我完全沒有意見!”
李袁沒有說話了,他發起呆開始思索起來——是哦!兒子跟誰生不是生?可誰能和我生呢?有誰愿意和我一起生兒子呢?想著想著開始打電話給他媽劉氏:“媽!你讓我跟誰生兒子???”
“你腦子進水了!說什么胡話呢!當然是跟你的媳婦生兒子!”
“可是她說她生不了啊!”
“生不了你就跟她離婚!她要是不生你就跟她離婚,另外娶一個媳婦生兒子!”劉氏的嗓門很大,即使沒有免提擴音,這句話也傳到了閂零的耳朵里了,閂零盯著對面的人看了看,只覺得好笑,心里暗暗說“一家都是神經病!進了李家就跟住進精神病院一樣!”
一天夜里,李袁趁著希希睡著,把她抱到原本劉氏睡的房間里去了,正想趁著機會對閂零下手,沒曾想閂零一把推開他了,力道大得使他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倒了,于是對著閂零大喊“你有病吧你!”閂零正怒火中燒,也是一陣怒吼:“他X的!你才有病呢!”這一夜,李袁被閂零趕出房間睡覺了。
沒過幾天,閂零跟李袁拿錢,讓他把生活費和希希的學習費用交一下,李袁不再像往常那般老實上交了,對著閂零說:“我媽說了,你要是不給我生兒子,我就不用給你錢,要錢你自己賺去!”閂零倒是沒感到吃驚,她自己在家看著只是帶小孩沒做什么事,但她沒放棄閱讀愛好,時常也在網絡上尋找賺錢的機會,偶爾也能靠著一兩篇文章得到一些錢,但終歸還是不怕的,她想——雖然不喜歡教師這個職業,但總還是可以回到教育行業做教師賺一份養活母女的工資。閂零最后憑著自己的了解,對著李袁說:“嗯!你每天回來吃的飯是我做的,女兒也一直是我帶的,你可是從來沒有陪過希希,我想,我或許可以拿這個去告你!你最終還是要給我錢的!像你媽說的離婚也可以的!不過你的錢最終也還得分給我一半,你想離了婚就把我希希趕出去,那是不可能的!”李袁最終感覺自己說不過,只得把錢交給閂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