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小小紅
紀楊最后再看了一眼地上綻放開的血肉,長舒一口氣,率先走上面包車,對著還在看著電次的軀體猶豫的澤渡道:
“這種不講道理的能力肯定是瑪奇瑪的,但未必就是全部。趁著還沒事,快逃跑吧。”
“可是,電鋸的心臟……”
“別管那什么心臟了。”紀楊諷刺道,“你可不是為了完成任務能把自己搭上的人。你把自己的命看得比誰都重,不是嗎?”
澤渡沒有回答,正想與紀楊一并走上面包車,躺在地上的電次突然發出微弱的呻吟聲。澤渡腳步一頓,露出驚容:
“這家伙還沒死嗎?”
正在她說話的時間,街邊出現了一個駝著背,顯得頹喪不已的人影。紀楊眼睛一瞇,暗道:
“終于來了。”
短小的辮子只扎著一邊,劉海上夾著一枚發卡,原本姣好的面容,卻因為總是面露驚恐之色,而令人感覺不到她原本的美貌。正是小小紅。
她的肩膀上有一道焦黑的子彈灼痕,臉上像是在哭泣。
“你們就是槍擊犯吧?”
正說著,從腰間緩緩拔出匕首,反手握于胸前。澤渡看向紀楊。紀楊一攤手:
“看我干嘛?一個普通的惡魔獵人而已,你不會收拾不掉吧。我剛經歷了一場大戰,可沒多少體力了。”
澤渡微微頷首,算是認可了紀楊的說法,上前一指:
“蛇,尾巴。”
蛇之惡魔的巨大尾巴驟然出現,覆蓋著人類手臂形狀的細密鱗甲,排山倒海般掃向小小紅。
小小紅像是猿猴一般垂手站著,嚇傻了一樣毫無所覺,眼見那尾巴即將將她碾為齏粉,她的身體瞬間動了。幾乎是電光火石似的一閃,嬌小的身軀倏然出現在上方,一手探出,按在蛇之惡魔尾巴的中段,借力騰空而起,迅速向澤渡躍進!
澤渡悚然而驚,怒喝道:
“猴子嗎?”
紀楊掏出手槍,對著身處半空的小小紅開了一槍,但沒有中。她的身軀在半空中不可思議地扭轉,做出了人類完全不可企及的動作,躲過了這一槍,幾乎蜷縮成一個標準的球形。下一刻她的匕首寒光一閃,紀楊持槍的那只手齊臂而斷,從斷面可以看見整齊的骨骼切口。
手槍高高飛起,在半空中打轉,小小紅頭也不回,反手握住半空中的槍,食指鉤住扳機漂亮地一轉,連開三槍。
紀楊捂著中彈的肩膀,緩緩跌倒。而澤渡已經反應過來,迅速掏出手槍,對準了小小紅,就在她開槍的前一瞬,小小紅又鬼魅般射出一槍,令她不得不側身規避,否則小小紅的子彈就會先一步射穿她的胸膛。
等她再度調整好姿勢,準備瞄準之際,小小紅竟然抱起了電次半截身軀,擋在胸前,將他當作了盾牌,用那顆堅硬的金屬頭顱左擊右擋,磕出炫目的火星,把子彈盡數擊落!
澤渡看見倒在一旁的紀楊,宛若失去了主心骨一般,驚慌失措地連連開槍,根本不管是否能擊中目標,唯一的目的只是阻擋小小紅的前進而已。
小小紅依舊是那副快要哭出來的神情,但動作滴水不漏,抱著電次的身軀穩步推進,逐漸迫近了澤渡身前,如同獵食的鷹隼一般,死死地盯著澤渡那雙瞪大的豎瞳。
一個成年男子都難以撼動的電次的身軀,在她手中輕若無物,宛若一根布條似的隨意揮舞。
“咔噠”一聲,澤渡手中的槍發出輕微的空響,子彈已經耗盡。澤渡不可置信地拼命扣動扳機,端著槍查看,想要換彈為時已晚,小小紅輕盈的身軀已經躍至高空,手中匕首劃為一道急速消逝的白線,直逼澤渡的心臟!
澤渡一咬牙,拋掉手槍,嘶聲吼道:
“蛇……”
她的話語還沒有說出口,一道龐大的陰影突然籠罩了兩人,紀楊不知何時出現在小小紅的身后,黑色大氅宛若烏鴉的雙翼,凌空一腳踢在小小紅的后頸,瞬間將她擊暈,遠遠拋飛出去。
澤渡呆楞在原地,紀楊可不管她心里在想什么,一把扯住她手臂,二話不說拉開車門扔進去,一腳油門踩到底,面包車發出汽油燃燒的吼聲,揚起大片煙塵,揚長而去。
小小紅躺在地上,懷里抱著電次的殘破身軀。
面包車上,澤渡驚魂未定地喘著粗氣,直到紀楊把礙事的大氅脫下來,一把甩她臉上,她這才回過神,蒼白的臉上浮現出怒意。
“你一開始,就在放水是吧?!”
“誰給你的這種錯覺。”
“不要騙我!”
澤渡咬牙切齒,撩起自己短碎的額發用力撕扯,惡狠狠地盯著紀楊:
“那個獵人沖向我的時候,你能一下子出現在她背后把她踢暈,我不信你躲不開她最初的攻擊!你和電鋸打的時候,也在放水吧!”
“要怪就怪你沒有慧眼識人。”紀楊露齒一笑,“找了我這個干架的蠢材,連兩個初出茅廬的小家伙都打不過。”
澤渡氣極反笑:
“你在把我當小孩子戲耍么?我最起碼的眼力還是有的!如果你一開始就拿出剛才的水平,這樁事很可能在瑪奇瑪發動打擊前就結束了!”
“拿錢辦事,有多少報酬,自然就干多少活兒。別忘了,我只是個給你打工的。”
紀楊滿不在乎地調侃道:
“你給了我刀之惡魔的心臟,那我就只能發揮出它原本該有的水平。多出的部分,那是我的,又和你有什么關系?對了,我超水平發揮,救你一條命,你是不是還該感謝我呢?”
澤渡聽到這話,滿臉怒火,冷冷道:
“好,好,好!”
她連著說了三遍好,打了個響指,劇烈的疼痛從心臟中迸發出來,宛若有無數根針反復穿刺,潮水般的痛苦迅速彌漫向全身。
“你似乎忘了。”澤渡冰冷道,“我既然給了你心臟,肯定會留下控制你的后手。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我會直接讓心臟爆開。”
紀楊緊緊皺起眉頭,忍耐著疼痛,若無其事地打著方向盤。
“那我也得提醒你,我現在在開車。”紀楊微笑道,那笑容卻被澤渡曲解為求饒的諂笑,她又打了個響指,疼痛便緩緩停止。
“感謝你,讓我們倆免于翻車的命運,然后被路過的大卡車碾個稀巴爛。”
紀楊裝模做樣地禱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