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川音多和伊文峰相距十米而立,兩人都注視著對方。
“不攻過來嗎?”
伊文峰毫無征兆地開口問道,“算了,那就我來。”
在眾人的眼中,伊文峰似乎一步也沒有挪動。
“不對。”
姆努烏說,“他動了。”
伊文峰的外套落下,從他身上脫離,掉到地上。
在皆川音多眼里,世界又是另一番景色了。畫面,不連續?!皆川音多簡直要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什么問題,在他眼里,伊文峰的身形竟然詭異地呈現出一卡一卡的狀態,就像是老式電視機里那種信號不好時播放的電視節目。
伊文峰探出一只拳頭打到他面前,不好,皆川音多回過神,反手防御擋住,但他的手居然從伊文峰手臂中穿過去,宛若幻術。
這一拳打在他下巴上,打實了,讓他全身都略微有些上飄。皆川音多沒有就此失去反抗能力,他聚手成鉤,惡狠狠地打下去。
嘗嘗這招,不管你是武學大師還是魔術師什么,都別想防住這一手獨門絕技!
不出皆川音多所料的,伊文峰擺出了一個極為通用又極為有效的防御姿勢,這一姿勢是經過無數攻防大師檢驗過的,是一代代人的智慧結晶,無論是哪一種進攻面對它都要大打折扣,至少就伊文峰所了解的攻擊方式而言,還從未失手過。
但江山代有才人出,總有怪才、鬼才、天才能化腐朽為神奇,開發出專屬于自己的新流派,皆川音多毫無疑問就是其中之一。
皆川音多的勾手輕飄飄的劃下,好像根本沒有打中,甚至在場的觀眾都已經有人發出失望的噓聲,伊文峰卻立刻理解了這其中的奧妙,一個大跳迅速拉開與皆川音多的距離。
伊文峰手上的皮膚緩緩滑落,露出內部的肌肉纖維,滲出鮮血。
“真是絕妙。”伊文峰不由得贊嘆道。
沒錯,這正是皆川音多憑借自己在繪畫過程中所學會的人體結構知識開發出的獨門絕技、絕對無法防御的鬼招——切葉手。
“人的手腳如同刀劍一般”,皆川音多說,“手腳末端兼具鞭子的抽打速度和刀劍的鋒利,只要稍加利用,即便是磚石亦可切碎。”
“在日復一日的訓練后,我對于雙手的掌控以登峰造極,我甚至可以精確地將空中落下的一片樹葉切為同樣厚薄的數片。”
“無論你那種詭異的移動方式有著何種奧妙,你終究是要發起攻擊的,我只要抓住你攻擊的那一瞬,便可將你的優勢擊碎。”
仿佛是釋放了本性一般,皆川音多不復往日的安靜溫和,反而張狂地大笑,手指毫不避諱地直指著伊文峰的面門。
“的確可以稱得上妙法。”
伊文峰手臂上鮮血流出,他卻絲毫不去在意,這種姿態讓皆川音多心頭一緊。沒有經歷過的人或許不懂,但他是知道的,他的切葉手遠沒有那么簡單,選擇切去手臂上的皮膚并非他一時興起之舉,而是實戰得出的常勝法寶。
皮膚,這一人體上在平凡不過的東西,平凡的以至于許多人都很少想起它的存在,正是皮膚保護著人體的肌肉和骨骼、內臟。如果失去皮膚,哪怕是非要害部位,哪怕是薄薄的一小層,帶來的刺激都是常人所難以想象的。那是一種難以抵御的疼痛,盡管它不會致人死亡,但疼痛是無可置疑的。
疼痛也是可以殺人的,它殺死的不是人的肉體,是精神。皮膚的疼痛更是疼痛中也極為特殊的一種,它是平等的,無論是老幼婦孺,還是勤于健身的肌肉壯漢,都無法逃脫這種疼痛,它平等的給予人們悲傷和瘋狂。皆川音多見過太多能輕松面對斷臂之苦,卻在失去皮膚的痛苦前敗下陣來、痛哭流涕的人了。
所以切葉手不僅是攻擊手段,還是一種對于敵人戰斗意志的消磨,而伊文峰卻——
毫不在意。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皆川音多從這扇窗戶中沒有看到哪怕一絲一毫的不安和退縮。這反而讓他心驚膽戰,多么恐怖的忍受能力,多么駭人的戰斗意志,皆川音多不由得擺出一副防御的姿態,這讓他稍稍安心了一些。
“還是不攻過來嗎?”
伊文峰仿佛有些困惑,最后還是重復了之前的一句話。
“算了,那就我來。”
什么,在見識我的切葉手還敢主動上前,他難道不知道這是無用功嗎?!皆川音多一刻也不敢移開目光,他死死盯著伊文峰,發現這次他連上次的詭異步伐都沒有使用,就這么直挺挺地跑過來。
既然你犯蠢,那就別怪我了!皆川音多再次使出了他的絕技切葉手,沒有絲毫差錯,他的雙手精確地劃下了伊文峰身體上的另一塊皮膚。
想象中的勝利沒有到來,皆川音多痛苦地低吼出來。
“啊,啊————————!”
他的手臂上的皮膚同樣被切下!
“唔,沒切好。”在皆川音多被疼痛所籠罩時,伊文峰再次揮出雙手,又帶起皆川音多身上的一片皮膚。
“啊!啊——,哈,啊——————————!”
皆川音多疼痛難忍,他報復性地朝著伊文峰出掌,這次卻被伊文峰徑直抓在手里,“差不多了。”
沒有一個人類看清伊文峰的動作,他的兩臂就像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現在原處,皆川音多的哀嚎便截然而止,他的太陽穴綻放出兩朵血花。
伊文峰扶住皆川音多的身體,把他緩緩放下來。
“感謝,感謝你的技巧,我受益良多。”
“嚯~”
空樂山饒有興趣地發出一聲驚嘆。阿撒托斯適時地出聲宣布比賽結果。
“我宣布,預選賽第七場的勝者是——伊文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