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郭鳴在外面砰砰地敲門,叫他起床。
“喂,起來了,日頭曬屁股了。“
洗漱完畢的陽爭渡打開門。看到他起得比想象中早,郭鳴不由得稱贊他一番。
“誒,可以。比那些懶蟲好得多。“
他轉過身,手一揮,“走,跟我去吃早飯。“
原本陽爭渡以為郭鳴會把自己帶到哪個早餐店,但他直接把陽爭渡領進家里,一個女人把早飯端上來,墊著毛巾。
郭鳴拉開椅子,和陽爭渡對坐,兩人吃飯時都沒有額外說什么話。陽爭渡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喝粥,郭鳴沉默著,一直等到他喝完才開口道。
“你是旅行者吧,去過哪些地方?”
啊,自己是有旅行者這個設定的,對于陽爭渡,這兩天郭鳴表現得太過和善和自然,讓他某種程度上都有些忘了身份設定這回事。
陽爭渡回憶自己出差時到過的地方,“叢林,草原,大山里的小村落,我還爬過雪山。”
郭鳴高看他一眼:“看你這樣子我還以為你這種窮游的也就在鄉下溜達溜達,沒想到倒是小看你了。”
“你為什么想到要丟下工作去旅行的?”
“沒什么,機緣巧合產生了這種想法,就做了。”
“你的父母呢,他們怎么說?”
陽爭渡想道自己說想要當調查員時,父母竭力反對的樣子,想到自己一身傷躺在醫院,父母看望時快要哭出來的臉,“他們,當然是反對的。但是我還是去做了,我雖然是一時興起,但不是說著玩的。”
“是嗎。”
郭鳴端起杯子喝一口茶,“你一定想知道我為什么特意關照你,不說出來的話大概你也不會放心,會擔心我圖謀不軌。”
“實話說,我也想過拋下一切去旅行,就在之前。”
“契機是地鳴,那天,政府的人跑來挨家挨戶地通知我們,大喊著讓我們帶上最低限度的財物和其他人一起逃難。路上我才聽別人說,有一群幾十米高的巨人在朝這邊過來。”
“我當時就眼前發黑,我的田、我的房子和后屋堆著的那些家伙,那都是我祖祖輩輩傳下來的,也是我一輩子的心血,我連你看到的那輛車都沒來得及帶。”
“那些天我們一大家,我老婆兒子和我父母,擠在政府搭起來的難民營。我每天就坐在那想,要是巨人把我家的那些東西都毀了,我以后該怎么活,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看著天上的鳥,突然就想到小時候,我指著地圖,說長大以后要到這上面的所有地方去旅行,要爬每一座山,跑過每一片草原。于是我就狠下心,我要去旅行,如果房子毀了,鎮里好歹會賠點錢,我就把錢全留給家里面,自己一個去。我才剛四十,我有力氣,一路上幫別人干活,賣力氣怎么也不至于餓死,我要按小時候自己說的那樣去滿世界跑。”
郭鳴放下茶杯,“但是房子終究沒有毀,地鳴到東三區邊沿就停了。”
“我還是和以前一樣,干活拉貨,最開始幾天還想想,后來就把旅行的事徹底忘了,忘了,掃進垃圾堆里。”
“昨天見了你,我又想起來,我很羨慕你,如果可以的話,給我講講旅行時看過的東西?”
郭鳴的話說得磕磕絆絆的,帶著嚴重的口音,很多時候陽爭渡都沒聽清他在說什么。但不用很清楚,陽爭渡也明白他的意思,他站起來。
“當然,我這幾天都會呆在這,算是付房費。”
郭鳴也站起來和他握手,“謝謝。”
……
木頭小屋,新建的小洋樓,這座小鎮現在一共有大概一千人,過去有更多,但現在到大城市的人越來越多,就算是玉壺鎮這種自然環境優越,還有著不少配套設施的優秀縣鎮,人也無可避免地減少。
陽爭渡連著幾天除了和郭鳴聊天,就是在整個鎮子里滿大街地晃,就像一個小面包在到處轉,展示自己的柔軟多汁,展示的對象當然是警笛頭。
“警笛頭真的還在這個小鎮上嗎?”
“大概率。”
聯絡器那邊的聯絡員說道:“封鎖線被沒有被破壞的痕跡,而衛星雖然沒有再直接拍到警笛頭,但新增的疑似痕跡是有的。”
“明白了。”
“我現在有個問題,你們在給我化妝后,警笛頭能認出我嗎?”
“?”
“如果警笛頭認出我,知道了我就是那天從他手里逃出來的人,說不定他會更感興趣。”
“陽調查員,這種行為風險太高,刺激警笛頭可能會使他的瘋狂程度提高,造成無法預測的風險。”
“我只是提個問題。”
“有沒有可能把鎮里的人先遷走?”
“會打草驚蛇,陽調查員,限制警笛頭是第一位的。”
“明白。”
和郭鳴聊天,說起來很愉快,在這里的生活他也并不討厭,但陽爭渡還是希望能盡可能早地完成任務。如果可以,在沒有任務的時候再來探望郭鳴是一種更好的選擇。
陽爭渡路過郭鳴家,他的屋頂也有著政府工作人員在安裝應急滑索,屋子墻面上纏著幾根電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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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和152
電鋸人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