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川信抬起頭,他掃開背上沙子和一堆細密石礫。他們小腿處積起一小潭水洼,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曼弗雷德在上川信后面也爬出來,她的頭發一簇一簇地沾在一起,滿臉的灰塵混上些許泥水,變成白一塊黃一塊的大花臉。當然,這是美化后的說法,真要問上川信心里的第一感受,那就是——
“條紋蛤蟆。”
“我給你一個機會修改自己的言論。”
曼弗雷德這次出乎意料地沒有立刻發火,其實是她在之前突然發現,上川信之前似乎有意用言語挑撥自己來尋開心,于是她打算采取反制措施。
反制措施就是不多廢話,直接上手。
就在曼弗雷德攥起拳頭,手部和胳膊肌肉積蓄起力量之時,上川信極為及時地轉移了話題。
“曼弗雷德,你看那邊的天空是不是發生了什么變化?”
“你這借口也太爛了,連我都不會上當的……”
曼弗雷德重新用發箍整理好頭發,朝著上川信指的那片天空看去。
“你說的變化就是彩虹嗎,沒看出來你還挺有閑情逸致的。”
“嘛,的確挺好看的,有一種雨后漫步的感覺。”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無視曼弗雷德惡狠狠瞪過來的兇狠眼神,上川信解釋道。
“你有沒有發現天空在蕩開一圈圈漣漪,就像下雨時的湖面。”
曼弗雷德忍著火氣瞇起眼睛聚精會神地看向那邊,之后終于發現了那小到近乎看不見的漣漪。曼弗雷德首先沒有去感嘆從軍多年視力一直遠超旁人的自己都看不到,他是如何注意到的,而是詢問道。
“你覺得這漣漪是什么情況?會是校長的怪異能力嗎?”
“我覺得吧,可能是光的色散現象。”
太氣人了!曼弗雷德伸出前爪撲過來,一把將上川信摁到在地,打算履行自己之前給自己設下的承諾,對著他的臉來上一拳。
空間里忽然回蕩起空靈的聲浪,就好像有人在吹塤(古典樂器,感興趣的人可以上網搜一下,超高校級的好聽)悠揚的聲波回蕩之下,空間如同舞臺上的幕布一樣在飄揚。
在天空上,漣漪越來越大,一圈圈波紋不斷產生,整個校長所部下的隔絕屏障好似風雨中飄搖的小船。
咔吧,不知道從哪里傳來一聲脆響,一道裂痕浮現。咚咚咚,撞擊聲有規律的出現,仿佛在敲鼓。
鼓每敲一下,裂痕便擴大一圈,幾次下來放眼望去,目光所到之處全是密密麻麻嗎的裂痕縫隙,感覺有陽光從裂痕中透進來。
直到后來鼓聲停止了,在上一次鼓聲很久之后都沒有鼓聲再次傳來,但漸漸地,上川信隱約能聽到輪胎的摩擦。
“吃我一記超長助跑無敵姆努烏流星——公交車頭槌!”
刺啦一下,天空,不,是屏障被撞出一個大缺口,一輛滿是破損和凹陷的公交車從缺口沖進來,從半破的車前窗中可以看到一個系著頭巾的壯漢,一只手抓著方向盤,另一只手高舉過頭頂,做出一個慶賀的動作。
在不遠處的主教大樓處,校長探出一只眼睛,他感應到自己布下的屏障突然被外力強行打破,于是伸出一只長著眼球的觸手前來查看情況,在發現公交車散發的強大的氣息后就馬上縮了回去。
但這立刻就被正處于興奮狀、眼尖的姆努烏一眼相中。
“好哇,原來這里還有一個鬼怪在茍延殘喘,給我去死吧!”
他一個回轉,把方向盤打上一個半圈直接打死,車頭一扭向著這邊沖過來。
而這時校長已經發覺了有些不對勁,但他無論如何都沒有預料到姆努烏的“熱血”舉動。
倒是李素察覺到了不對勁,校長的攻勢是精致的、有計劃的、面面俱到的,他靠著這種戰斗天賦一點點將李素和玫多逼入了絕境。但這種戰斗方法也意味著,校長的一絲一毫情緒變化都將準時反映到攻勢中。
這一絲細小的錯誤讓李素逃出生天,他選擇將那顆子彈送給玫多,自己依靠身體的關節扭曲變形逃脫。
隨后李素敏銳地察覺到了這種細微的變化,他忙碌之中給玫多打了個手勢,玫多會意。
這一次,校長的一只觸手甩過來,巨大的勁道從肌肉中傳遞到李素身上,他直接被抽出去。校長馬上跟進,又一只觸手抽來,緊緊地咬著李素接下來的飄動軌跡。
“破綻!”
李素在空中一個翻身,雙腿向胸前縮起,他被擊中了嗎?并沒有,恰恰相反,剛才的一擊正是他故意給校長留下的陷阱,他借著這個勢頭向后飄去,剛好落在不知道什么時候移動到這里的玫多的斧頭上。
轟,他雙腳踩在斧頭上,全力蹬出,猛地發射出去,沖過攔截的一重重觸手障壁,來到校長面前。
他停滯在半空,手里的武器剛才為了突破攔截特意丟掉了。
你大意了啊,急躁了,你原本不會犯這種錯誤,李素就像面對一位結識已久的對手一樣這么說道。
只要你不急躁,甚至于,你完全不用采取這種戰術,憑借著力量蠻橫的碾壓過來,反而勝面可能更大些。但你卻偏偏愛惜自己的身體,龜縮在遠處不肯和我們直接對決,這或許就是智慧生物的天然劣根吧。
李素伸出右手,他的中指后壓,袖子里的彈簧機構開始運轉,一顆彈丸從他袖子中激射而出,打穿了校長暴露在外面的頭顱。
校長發出絕望的哀嚎,他的觸手揮動,抽打向所能觸及的一切目標,李素自然也包含在其中。
李素閉上眼睛。
主教的墻壁一下子被撞開,公交車沉重地沖撞到校長的血肉軀體上,把他撞飛出去,而公交車此時似乎也終于不堪重負,噼啪地呲出火花。
姆努烏從公交車前窗一躍而出,手里抓著邏各斯,大吼著。
“閃耀登場,姆努烏,這是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