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阮青河一番話,連陸鈺也覺得這事只能是自己干的。
許知府有什么仇家嗎?
好像整個薊州城的百姓都是,不過能下此毒手的寥寥無幾,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之前祭拜大魚的老頭忍辱負重這么多年,實則是在背地里練什么功法,趁著大魚一事新賬舊賬一起了了。
不過好像忘記告訴他這事和許知府沒關系了,只不過是‘自己’私吞了買土地的錢,殺人滅口而已。
“我沒理由不懷疑你…許知府全身經脈盡斷,死狀和那特使一模一樣。”
阮青河似有些愧疚,看來他已經從心底解除了陸鈺的嫌疑。
“不。”
陸鈺自言自語道。
“重點在于,整個薊州城除了我,還有誰會使這半吊子的功法?”
“半吊子?”
陸鈺一個激靈抬起頭來。
“對了,忘了告訴你,特使大人確實是我失手殺死的。”
他將自己馭人功法未成一事告訴了阮青河,加之法場一事,阮青河深信不疑。
“如此說來,他倒像是…”
“沒錯,我相信天底下不會有這么巧的事,對方深知許知府活著對我的處境有多危險,所以這并不是仇殺!”
“他在幫你…幫你做了你想做卻又不太敢做的事。”
阮青河頓感頭皮發麻,不可置信的盯著陸鈺。
如果猜測正確的話,殺人兇手不僅掌握了陸鈺的情況,更是將整個薊州城盡收眼底。
如此大的情報動向,得是從什么時候開始…
“你說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是怎么回事?”
陸鈺咧嘴一笑,道。
“阮大人,別忘了我可是旁門左道,你們不會的,通常我都會。”
……
趁著天黑,陸鈺和阮青河一同前往州府,一路上兩人沉默寡言,陸鈺更是少有的沒有開玩笑。
接下來的事恐有些棘手,阮青河在御前司呆了十年,倒不用擔心被人跟蹤以至于暴露了自身所在。
且之前他和許知府同時替自己消除了其余隱患,從最近宅院周圍的狀況來看,搬家倒不至于。
只是這薊州城認識陸鈺的不在少數,若是龍瑤將劫法場的事公之于眾,哪怕不加懸賞,自己壞了那些人的長生大夢,也不會這么輕易放過自己。
簡而言之,這下真的被全天下通緝了。
“有一點我比較好奇,你為何要救那魚妖?”
陸鈺頓了頓,臉上閃過一絲苦澀。
“贖罪吧。”
阮青河看著他有些詫異,因為他覺得這個詞根本就不屬于眼前的這個人。
不一會兩人來到州府門口,郎中打扮的陸鈺在阮青河的帶領下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一路來到許知府臥房。
陸鈺走進一看,又按了按許知府一動不動的身體,不禁發出一聲疑問。
“聚靈丹?”
阮青河點了點頭。
聚靈丹并非聚集靈魂,而是聚集靈氣,同時也能阻止尸體自身靈氣的流失從而起到‘保鮮’作用。
功效類似于冰棺。
接著陸鈺在床邊坐下,那雙似能看穿一切的雙眼一動不動的盯著許知府。
三魂早已在斷氣的那一刻剝離體內,而如今七魄中也只剩下伏矢、雀陰、非毒這三魄。
還好。
他起身看了一眼阮青河,隨后開始施法。
隨著他手中一陣舞動,阮青河頓覺一股陰煞之氣不知從何處襲來,原本溫暖的屋子變得冷清又寒人,油燈也在無風的狀態下噗嗤一聲熄滅。
緊接著許知府的身體開始發出隱隱幽光,在陸鈺無聲的念叨中,一縷清幽的氣魄從許知府身體飛出鉆入陸鈺體內,隨著陸鈺身體的一陣晃動,一切塵埃落定。
阮青河算是半個修習之人,可見此一幕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過也并未過多詢問,而是默默取下燈罩點燃油燈,見著有些缺氣的陸鈺,弱弱問了一聲。
“六品?”
塵世間凡修行者,十年一品乃奇才,五年一品更是驚為天人,而眼前這人一個月的時間便從七品晉升至六品…
阮青河不想去思考,這會讓自己的認知出現障礙,畢竟眼前這個人本身就不正常。
“是的。”
陸鈺咧嘴一笑,來到桌前坐下好好喘了幾口氣。
曾經以為練功就像打游戲,只有學會了就能高枕無憂,卻忽略了放技能也是需要藍條的。
這挽魂術可真是廢命!
“他多久會醒?”
“在我下次來之前,他都不會醒。”
阮青河欲言又止,正在此時,房間的大門轟的一下被推開,許知府的夫人沖了進來。
“老爺!”
她一眼看向臥床,卻見阮青河和郎中打扮的陸鈺穩穩坐在桌前,懸著的心一下便落了下來。
“許夫人!”
“阮護衛!”
“小人見過許夫人!”
許夫人警惕的盯著陸鈺,似覺得面生又像是在那見過的樣子,阮青河見勢急忙打圓場,道。
“聽聞這人有些手段,阮某便叫來一試,想著天色已晚,便沒有通知許夫人,您可不要見怪。”
“哪里哪里!”
許夫人激動的握著阮青河的手。
“老爺舊疾復發一睡不醒,要不是阮護衛你盡心盡力,我一婦道人家,真不知…”
說著她便小聲抽泣起來。
原本官和官之間是水火不容,更何況是各為其主,不過在許夫人看來,這阮青河可是自家男人仕途上的親朋摯友,阮青河也經常來府上,自然不會有所懷疑。
且老來得子必養廢物,家中沒個主心骨自是亂了陣腳,如今的阮青河神兵天降主動挽起大任,她恨不得燒香把他供起來。
“夫人,那我們就開始了,只是這行醫配藥…”
“哎呀,你看我這人一激動就什么都給忘了!”
許夫人擦了擦眼淚,喜極而泣道。
“那就不打攪阮護衛您了,有什么需求,隨時呼喚下人即可!”
“有勞了。”
許夫人拉上了門,其余二人對視一眼,相對無言,良久,阮青河才開口道。
“如今可全都靠你了,要是這許知府醒不過來,真不知該如何…”
陸鈺盯著他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那要是他醒過來了,你又如何向自己的統司大人解釋呢?”
“我…”
對啊!
我怎么沒想過!
要是許林書死而復活了,我要如何解釋呢?
陸鈺看他那一臉懵逼的樣子實在忍不住笑。
“所以啊,別再以為我是什么油嘴滑舌奸詐陰險的小人,有些謊言,都是逼不得已的。”
阮青河有些不自在,心虛的看了陸鈺幾眼,立馬岔開話題。
“那現在該怎么辦,這兇手一日不擒,你我都沒好日子過。”
“你問我?”
陸鈺突然一臉震驚。
“你是御前司啊,你還沒意識到自己來活了嘛?”